“嗨呀!”杨可急得差点跳起来,“那你何必亲自过来呢!可以找一个别的人在前面打头阵,你让皮老板叫上他的人马,保护你在后面,我们见机行事嘛!这样风险会小得多!”
欧阳嘉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他:“杨可,你疯了?出的什么馊主意?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不是命了?你什么时候道德观念低下到如此程度?我欧阳嘉一个成年人,可做不出让十七岁的小姑娘替我蹚雷的事!”
“谁!谁说尤甜甜了!”杨可梗着脖子说,“当然是另有其人!”
欧阳嘉诧异了:“谁?”
杨可把嘴撇得跟吃了柠檬一样,从牙缝中哼哼唧唧地说:“也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下意识地躲避……”接着声音突然变大:“霍清泉!”
说完了他又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吃醋的嘴脸十分丑恶,飞快地瞥了欧阳嘉一眼,却发现她的神色十分奇怪,不是生气也不是无所谓,而是一种他看不清的情绪。
“怎,怎么啦?”他强撑着问,“说到你的心里去了吧?你是不是真的对他还有点不忍啊?觉得一个大好青年就被你一手毁掉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更心虚了,这简直是当面挑衅,自己可还在‘观察期’呢,怎么又一时心直口快,吃这种飞醋,老婆大人不暴力镇压才怪。
欧阳嘉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杨可,戈壁滩这个地方,可真邪啊。”
“那是!我在金月亮住了十天,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各路人马讲各种戈壁滩上发生的灵异故事,什么突然出现的绿洲帐篷,什么阴兵过路,不过你突然提起这个是什意思?”
“意思啊。”欧阳嘉拉起脖子上的丝巾,把头发和脸的下部分都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就是提到谁,谁就到了。”
“哈!?”杨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就要回头往矿山那边张望,欧阳嘉一把拉住他,低声说,“小心,别被他发现了。”
说着,她就像和杨可是一对优哉游哉来这里捡石头的小情侣打情骂俏一样,向前投入杨可的怀抱,顺便带着他转了个半圈,用自己的头挡住了杨可的半张脸,低声说:“看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旁边就是他,穿大红色冲锋衣的。”
杨可拼命眯起了眼睛往那边张望,那里的确停了四辆车,也有十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周围,立马起码有三个人穿着大红色,可是他再怎么看,也无法从中间辨认出谁说霍清泉。
“你对他还真了解。”他酸溜溜地说。
欧阳嘉抿了抿嘴,懒得跟他多说,眼看霍清泉离开了人群的视野,一个人悄悄地往矿山深入,迅速放开杨可,带头跟了上去:“走,现在省事了,跟着他就行。”
他们俩并肩走向矿山脚下,态度亲密,就像是出来旅游的普通小情侣,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一般都拿着小铲子埋头苦挖,偶尔挖到一块什么就大呼小叫,引朋友来看。
杨可不屑地说:“啧,这种地方早就被挖空了,你别看有的石头颜色鲜艳,有红有绿的,其实不是俗称的‘宝石光’,只不过是沙漠漆而已,这个你不懂吧?我告诉你吧,就是戈壁滩这个地方,地下水富含矿物质,早晚温差大,水分容易挥发,几亿年来水位升升降降,很容易就因为蒸发而存留在石头表面,哎,你看那个,枣红色的,那就叫氧化铁薄膜,还有那个那个,黑色的是不是很漂亮?那叫氧化锰薄膜。”
欧阳嘉有气无力地说:“杨可,我知道你是地质系高材生了,你不用反复显摆你是专业的。”
“啧,这怎么是显摆呢,这是常识啊。”杨可叹气道,抬脚踢飞一块鹅卵石,“就说你们学经济的满脑子都是数字,对神奇美丽巧夺天工的大自然一点都不热爱,实际上,这个地方,在若干亿年前,很可能还是火山爆发高发区,像戈壁玛瑙了,碧玉了,都是因为二氧化硅被高温融化之后的热液渗入了火山岩的气孔当中,填充而形成的,等到了我们人类在这片土地上行走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宝石的一种,神奇不神奇?”
欧阳嘉实在懒得多说,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在经过那辆黑色越野车的时候她还特地留意了一下,车牌并不是锦城的,挂着宁夏的牌子,还挂着‘神州租车’的字样。
她已经懒得去追究霍清泉什么时候从马来西亚回了国,又怎么会到这附近来的,从哪里弄到的车,既然秦东升都能在半夜潜逃,那么以此类推,这种寄生体对人体的影响,其实并不随着寄生花被吸收而减弱,反而能促进本来已经近痴呆的人重新恢复神智,做出和正常人一样的举动来。
霍清泉走得很快,一路上并没有回头,在起伏连绵的矿山上敏捷地攀登着,幸亏他身上的大红冲锋衣瞩目,才让两人一直缀在后面,没有跟丢。
这个地方原本是个国企的矿场,规模不算大,大概是因为矿脉并不富有,早几年就已经被开采殆尽,然后就被放弃了,整个机构都搬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下废弃的地基,和用水泥加固的矿洞入口,偶尔还竖立着‘禁止深入,危险’的警告牌,后面的山也没有险峻高峰什么的,在杨可这种地质勘测中见惯了大山的人来说,基本就是个小土包包而已。
他常年在外面野惯了,走起来没问题,欧阳嘉虽然身体健康,但常年坐办公室,习惯的是脑力劳动,并非体力劳动,虽然山不高,走上爬下的就有些吃力,她闷不吭声,呼吸急促起来。
杨可担心地问:“怎么样?要不然我背你吧?”
“闭嘴。”欧阳嘉喘着气拒绝。
“你就让我戴罪立功一下又能怎样啊,也不一定回去就拿此做筹码让你对我从轻发落是不是?”杨可嘀咕着说,伸手拿下了她的背包甩在肩膀上,“你都带了啥啊,这么沉。”
欧阳嘉一边观察着前面褐色山坡上霍清泉的大红点,一边冷笑道:“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我去了爸爸家,那一地的石头子儿都是你干的好事吧?我也不要别的,我们俩回去之后,你给我躺在上面睡个三天三夜,我就原谅你。”
“神马!?”杨可压低声音怪叫,“我倒是听说过脚底按摩的,你这不是脚底按摩,是让我滚钉板啊!你知道那些石头多膈应吗!”
“活该……嘘。”欧阳嘉突然伏低身体,顺手还把他也给拉了下去,原来是前方的霍清泉突然站住了。
两人躲在一块青灰色的大石头后面,紧紧地趴在地上,只从边缘贴着地面的部分谨慎地探头去看,这时候太阳已经很热辣了,地面上的石头沙砾被烤得有些烫,杨可好心地提醒:“老婆,你嫌不嫌热,这就跟烙石子馍似的,不如你直接趴我背上好了。”
“滚!”欧阳嘉低声骂他,“什么时候了还油嘴滑舌的!”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再看的时候,那点大红色消失了!远处依旧是乌突突的穷山荒土,霍清泉不见了。
“卧槽!”杨可蹦了起来,紧张地说,“是不是发现我们了?还是被同伙接应走了?!”
欧阳嘉双目直视前方,果断地说:“不,他一定在那里,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完,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健步如飞,以跟刚才走得气喘吁吁截然不同的敏捷程度往前跑去,杨可楞了一下,才急忙跟上。
他们刚才已经走出了很远,现在周围完全没有人影了,甚至连警示牌都没有看见,欧阳嘉在前面走得飞快,杨可好几次想出声叫她等一下自己,又觉得丢脸,只能咬牙跟上,抱怨道:“老婆,不用这么急啊,他又不能长翅膀飞了,就算他飞了,我们已经知道地方了,可以守株待兔嘛,没准过几天陆陆续续的,还有人来呢。”
欧阳嘉不耐烦地回头,揶揄地说:“杨可你出息点儿,说好了走南闯北地质队员呢!?”
被她这么一奚落,杨可再累也得跟上,这一段看起来不远,已经全是山坡,根本没有路,足足花了半小时才走到。
霍清泉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一个光秃秃的石头山半山腰,戈壁滩上的植物很少,矿山这一代就更没有,偶尔才能看到石缝里钻出一丛蓬蓬草,所以也没有遮挡视野,杨可站在原地看了半天,迷惑地问:“还真飞升了?”
欧阳嘉不做声地在周围转了几圈,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一块大石头说:“这里!他一定是从这里进去了。”
这是一块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巨石,表面风化得很严重,要站在一个很巧妙的角度才会发现石头后面有一条缝隙,黑乎乎的,杨可把手伸过去试了一下,从洞里吹出的风阴冷冷地刮过他的皮肤,和外面灼热的太阳直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不放心地探头进去看了看,这是一道山体运动形成的自然石缝,没有人工的痕迹,而且很深,他摸出手机试图照亮,光线射进去也没有看到什么。
“你确定吗?这里很窄啊。”他嘀咕道,“稍微胖一点的人根本进不去的,也许里面就更窄,万一有什么沙漠眼镜蛇之类的藏在里面怎么办啊。”
欧阳嘉斩钉截铁地说:“他就是进去了,这是个通道,那边有个山洞。”
她说完了,一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直到杨可一脸慎重地看向她,轻声问了一句:“嘉嘉,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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