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点定在小有情调的中餐馆，中餐馆的设计有点像古时候的客栈，餐桌的位置在大堂出去的院子。
院中有花有草有树，可以边吃东西边聊天边欣赏花草，抬头还可以看星星。
杨倩领着乔伊沫来，没坐一会儿，便借口有事离开了，离开时对乔伊沫警告的眨了眨眼睛，大抵是担心乔伊沫反悔，不好好对待。
“点，点菜吧。”钟奕把菜单递给乔伊沫，看着乔伊沫的眼神夹着紧张。
乔伊沫对他笑了笑，接过菜单，对着站在一旁等待他们点餐的服务员指了指其中两道菜，随后把菜单递还给钟奕。
钟奕接过，注意看了眼乔伊沫点的两道菜，小声说，“你喜欢吃辣？我也喜欢。”
乔伊沫抿唇，拿出手机，低头敲字。
钟奕余光扫到，捏着菜单的手一下紧了，抬头紧绷的盯着乔伊沫。
乔伊沫敲字的动作顿了顿，微偏头看钟奕。
钟奕脸色发僵，眉骨处微微的发抖，嘴唇紧合成一条线，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大气不出的瞅着乔伊沫。
乔伊沫，“……”
盯着钟奕看了几秒，乔伊沫嘴角挽了挽，把手机收了起来。
钟奕见此，明显的大松了口气，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这间中餐馆在隗城小有名气，又是晚饭时间，人有些多，乔伊沫和钟奕点餐后差不多等了半小时，菜才陆陆续续上来了。
在等餐过程中一直没怎么对话的两人，这仿佛才找到了话题。
钟奕殷勤的给乔伊沫擦了筷子递给她，“对不起啊，让你等这么久，我应该早点到，点好东西等你。”
乔伊沫接过筷子，礼貌的对钟奕笑笑。
钟奕知道乔伊沫不能说话的情况，并不介意，拿起手边的茶壶给乔伊沫倒茶，“你喜欢喝茶，所以我就点了壶茶，没有点其他饮品。”
乔伊沫垂着睫毛，挑了米饭喂进嘴里。
钟奕歪头，盯着乔伊沫秀美的侧脸看了会儿，憨憨一笑，咬咬嘴唇，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
乔伊沫眼角瞥到，嘴角微扯了扯。
毕竟是第一次吃饭，两人彼此并不熟悉，倒省了夹菜的环节。
加之乔伊沫无法开口，两人又省了交流闲聊的时间，多半时候彼此都安静的吃着东西。
于是不到半小时，乔伊沫和钟奕便吃得差不多了。
而乔伊沫一放下筷子，钟奕一愣，也麻利的把筷子放下了，傻气的盯着乔伊沫，仿佛在等着她示意。
乔伊沫看了看他，再次拿出手机。
而钟奕一见她拿手机，便条件反射的紧张，瞳孔微微廓张。
乔伊沫编辑好自己想说的话，把手机转向钟奕。
“我应该在吃饭前就跟你说清楚的，只不过……这顿饭我请你吧，尽地主之谊。”
钟奕眉头拧了起来，“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怎么能让你出钱？”
乔伊沫拿回手机，过了会儿，又把屏幕转向钟奕。
“你和主任上次来我家，有些意思我可能没有表达得很清楚……我不仅结过婚，还有过孩子。”
她与慕卿窨虽没有那一张纸的认定，但在乔伊沫心里，从他们第一次决定领证开始，慕卿窨就已经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当然，这样一份认定，她敢在钟奕面前说，敢在所有人面前说，但唯独不敢，也不会在慕卿窨面前说。
钟奕僵硬的脸狠狠一抖，震惊而受挫的盯着乔伊沫，“你，你不用为了拒绝我，说，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单纯为了拒绝他而说出这样的话，乔伊沫心里清楚，而从钟奕脸上震撼难以置信的表情也可看出，他其实也知道乔伊沫并不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而故意编织谎话骗他。
乔伊沫转过手机，几十秒过后，才又将手机对向钟奕。
“谢谢你不嫌弃我是个哑巴愿意喜欢我。主任跟我说过，你家境殷实，是家中独子。且不说我现在没有重新开始的想法。你父母也不会同意你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的。”
“你不过见了我几次，要说喜欢其实倒还谈不上，顶多就是对我有好感，所以你也没必要把心力浪费在我这样的人身上。都是成年人，更要清楚自己在决定一件事后所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能不能承受。不是么？”
钟奕看完乔伊沫手机上的内容，眉头皱得紧紧的，嘴唇也倔强的抿着，直勾勾盯着乔伊沫恬静柔美的脸，隔了会儿，不甘心道，“你不跟我在一起，怎么知道我承受不起和你在一起后所要面对的一切？还是说，你只不过是想借着让我看清事实的契口，打击我，让我适可而止，不再纠缠？”
乔伊沫静了两秒，挑了下眉头，重新输入文字。
“我不是打击你，而是事实如此。现实比你我想象的更加残酷。”
一个莫霄籣，一个慕卿窨，还不够让乔伊沫看清现实么！？
钟奕的家境好比第二个莫霄籣，他的父母又怎么可能容忍唯一的儿子跟一个结过婚掉过孩子的残花败柳在一起？
想想都觉得不现实！
也就是没有经历过被现实打压，人生到今天还都是顺风顺水如钟奕这样的人，才能在现实面前表现得如此勇猛且一往无前。
钟奕抿着唇，盯着乔伊沫的样子像一头充满朝气骄傲不服输的豹子，“你还喜欢你前夫？”
前夫？
乔伊沫愣了下才明白过来，扶额笑了笑，在手机上输入。
“他再婚了。”
钟奕看到，清瘦却俊朗的脸浮出困惑，看着乔伊沫，“你前夫都再婚了你还喜欢他？”
乔伊沫，“……”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不可能不关乎其他，仅仅只是我个人的原因。”
“……”钟奕眯眼，模样又认真又严肃的望着乔伊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伊沫睫毛闪了闪，打了一行字。
“我先走了。”
钟奕看到，急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绷着脸，摒着呼吸直直盯着乔伊沫。
乔伊沫对他点点头，起身，去前台结了账便离开了。
如果不是杨倩的缘故，今天乔伊沫不会来赴约，更不会与钟奕说那么多。
若他不死心，她顶多就是不理，过不了多久，他热乎劲儿过了也就算了。
……
乔伊沫八点半到九点的样子回到她租住的小楼。
明天是休息日，所以回到住所，乔伊沫洗了个澡，便开始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到十一点才差不多完事，接了杯热水坐到沙发里，打算喘口气便休息了。
坐到沙发没两分钟，水还没喝上一口，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乔伊沫探头望了眼，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微微一顿，伸手拿起手机，接听。
“姐……”
乔伊沫接听后，过了会儿，话筒里才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乔伊沫掩下睫毛，抬手，一根手指敲了敲手机，示意自己在听。
“姐。”
许是处在变声期，男孩儿的声音有点哑有点尖，像鸭叫。
喊了这一声“姐”后，又停了下来。
乔伊沫等了会儿，都没等到他开口，索性不再等，把手机从耳畔拿下，挂断了。
打开短信，编辑。
“有事？”
把消息发送出去，乔伊沫将手机放到腿上，弯身端起热水，边盯着手机边喝了两口。
噗噗——
一条消息出现在乔伊沫发送出去的那条消息下方。
“下个周末是爸爸的生日，妈妈让我问你，你要来么？”
看到这条信息，即使隔着屏幕看不到对方的脸，乔伊沫也能想象得到是何等的小心翼翼。
乔伊沫放下水杯，捧着手机没有犹豫，回复：“不了。”
发完消息，乔伊沫从沙发里起身，关了灯，去了卧室。
卧室房门关上的一刻，那端消息回了过来。
“姐，爸爸其实很想你，他很希望你能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我跟妈妈也一样。”
一起生活么？
乔伊沫提气，莫名笑了下，没再回复。
……
翌日早上不到七点乔伊沫便起了。
起床简单的洗漱，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披了件薄披肩，泡上热茶，捧着笔记本到露台小院。
打开笔记本，登陆微信，拉开头像是个卡通迷你无脸男的微信对话框，矮身窝进吊椅里，慢慢喝着茶，耐心的等着。
即使是百无聊赖的等待，乔伊沫嘴角都能不自觉扯出淡淡的笑来，一颗沉寂的无喜无悲的心，在左心口下鲜活的跳着、蹦着。
乔伊沫也常常会因为这样无端端的真实的喜悦而感到后怕和发自内心的胆怯茫然……
大概是害怕这样的真实，其实并不是真实。
大概也害怕，某一天便彻底失去。
就在乔伊沫等得眼神有些放空时，一条视频邀请弹了过来。
乔伊沫忙坐直，接受邀请。
很快，视频框里出现一张顶着一头小卷毛的红彤彤的小嫩脸。
乔伊沫一双眼因为喜悦发光，伸手轻轻点了点屏幕上的小脸。
“小沫沫……”
小家伙趴在电脑桌上，小脑袋摇摇晃晃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盯着乔伊沫，嗫动小嘴小声小气的叫她。
乔伊沫看着景尧，喜悦过后，突然发现小家伙的不对劲来，秀致的眉头微蹙，知道小家伙不认字，便抬手尽量用他看得懂的手势比划。
只是还没等她比完，小家伙就懒懒得撑着眼皮看着她说，“小沫沫，我生病了，给我看病的医生说，是个奇怪的病。”
乔伊沫心尖猛地收紧，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小家伙叹了口气，人畜无害的冲乔伊沫眨眨大眼，慢悠悠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爹地跟我说，是因为我过分想念一个人，所以心里生病了，叫相思病。”
乔伊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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