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应神思一转,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以往在万松门中见到的一些典籍。
其中便有提及到庸县这处并不怎么起眼的小县城的。
庸县原本属于山南地界,不过自五六百年前划入乾朝治下。
原因很简单,那一年搬山真人陨落了。
搬山,何许人也?
历数南溟州一个个王朝的兴灭,大致都在几千年左右。
所谓“千年王朝,万年宗门。”
便是此理。
大宁以前的申朝,大乾以前的顺朝,皆是如此。
几千年的王朝轮回基本很少会被打破,因为破除的难度有些大。
这几千年的时间,恰好是一个睥睨同阶的元婴真人成名、老去再到无名的过程。
多出这元婴真人寿元的时间,也恰好是刮去他存世时赫赫威名的缓冲时间。
大宁便正好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段。
乾朝则是不同,开国的搬山真人之后又出了一位倒海真人。
如今,正值倒海真人鼎盛时候。
故而,整个乾朝修真界的风气都无比具有侵略性,东凌宁土而西拒商境。
庸县正是贬谪搬山真人后嗣的地方。
毕竟一朝之内,怎有两脉皇室同存的道理。
就拿许应先前去过的金家来讲,血法一脉的怀安真人刚死没多久,整个血法一脉便被另一脉的同族子弟开始一步步蚕食。
搬山倒海两位真人境遇与金家相似,尽管他们也曾是共同经历过患难的铁兄弟!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不过这与许应关系不大,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像之前那模样秀丽的女修与罗麻子这般练气期的小修都能堂而皇之地在庸县境内肆意飞逐,那如今整个庸王一脉的处境可想而知。
要知道,昔日那庸王一脉刚到庸县之时可是有着几位金丹期上人坐镇的。
至如今怕是实力堪忧了。
寻常金丹修士寿元不过五六百,再加上修炼至金丹期所要花费的一些时间,那这庸县之内可还真就剩不下来几位金丹上人了。
更何况庸县灵机如此淡薄,很难再出什么金丹上人的苗子。
就算有,估计也会受到乾朝皇室的打压甚至迫害。
于许应现在最打紧的要事还是规划一下自己返回大宁的路途。
直接驾驭万化葫芦一路穿过乾东地域越过两朝边境,这自然是最快的。
不过如今正值暮春时节,许应估摸着等自己抵达边境的时候差不多也该步入深秋。
要知道乾朝修真界一向有秋狩的习惯,每至秋季便会组织大批的凡人士卒军队,乃至修士队伍大举入侵大宁边境。
无他,修炼所迫而已。
黑炎宗需要血战时候产生的煞气修炼,白骨宗需要血战之后凡人士卒乃至修士的尸骨修炼,百巧宗修士则是需要修士战场检验新型机括傀儡的威力。
甚至于如今大乾修真界内的散修也大多修炼罗麻子这样的阴狠功法,需要那些阴森森的腌臜诡物来促进自身修炼。
或是尸骸,或是怨气,或是凶魂。
只有许应想不到的,没有那些邪道散修用不到的。
所以若是许应现在直接起行穿过整个大乾东部郡县折返回大宁,也还是有待商榷之事。
那剩下的无非也就两条路子。
其一,许应大可绕过山南地界再折返回安南郡内,毕竟庸县以南便是山南诸国地界。
不过,这个法子也有很大疏漏。
山南与大宁的隔阂是一处绵长的沙漠,而山南与乾朝的隔阂则是庸县南部的一片擎天大雪山。
雪山无名,只是被乾朝宁朝两处修真界都称呼为“大雪山”。
大雪山,无愧于他大雪山的名头!
山如其名,漫延千余里,终年飘雪,积雪亘古不化。
更艰难的是大雪山范围内时有灵性冰雹骤降,非是久住大雪山周遭的修士、凡人摸不清它的规律。
就算是大雪山周围一些罕见的山民,有时候也会因为估量错误,而在冰雹天贸然入山落得身死下场。
冰雹雨威力不一,小者一般凡人也能支撑过去,大者据说连元婴期的真人都有死在上面过。
大型的冰雹雨落下之时,天空乌云漫天,雷声作贺,修士四周灵机都会被瞬间打乱,只能凭借携带的丹药补充真元。
同时天上掉落的绝大时候都不会是普通冰雹,或是百年寒冰雹,或是千年星坠雹,甚至于有夹杂着历来大雪山死去修士冤魂的鬼冰雹。
据说昔日那元婴期真人便是死在鬼冰雹手上,大雪山鬼冰雹直指修士神魂深处,端得诡异。
许应自问打小便不是那种大道眷顾的人,自然不会自信到能随意穿过大雪山的地步。
若是许应能被大道眷顾,估摸着他一出生便是天灵根,随意闯荡便能得到前辈遗泽,现如今不说元婴期,怎么着也得有金丹期修为罢。
很不幸这些许应皆不符合,故而借道山南一事,许应想了想还是在心里否决了。
那剩下这法子,便是要让许应暂缓归宁事宜,先在乾朝境内安心住下来,且精心隐居修炼几月,再行返宁大计。
不过这秋狩名为秋狩,实则到了初春时节也会有残余修士落在边境战场继续搜寻修炼所需的事物。
故而,乾宁边境之上时有两朝金丹期修士轮番巡视,不过是秋季左右时候巡视密度更甚几分。
许应很多同门的师兄弟,便有大半常驻于两朝边境,参与这两个修真界间的战争。
起初筑基期之前,许应也有过去乾宁战场磨炼而后筑基的打算。
不巧阴差阳错筑基成功,又因为后面的总总琐事,因而错过了这难得战修经历。
想到此节,许应忽然神思一动。
莫不如留在乾东地界做些事情如何?
反正一时半会也是回不去大宁。
再说了万松门师长传许应修炼功法,给予一应练气期修炼的资源,何况许应也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宁人。
何该为国为宗分忧才是。
我辈修士空有一身修为,恍然世间何几载,若是只为破境增寿,又何谈逍遥,何谈快意呢?
与人斗法是逍遥,与道争寿是自在,与国与宗担忧虑亦是一种别样修行。
许应很久未有这般思绪荡溢过了。
不过许应转念一想,自己至今也不过区区筑基期修为。
在这筑基修士多如狗的乾朝修真界,又哪能确保不被人识破呢?
就像先前血元上人所说,自己看似伪装重重,实则破绽百出。
稍有留意自己跟脚的修士,便能让许应暴露无遗。
这么一想,许应先前燃起的热血瞬间便被自己重新浇上了一盆凉水。
对了。
血法!
我可以伪装成金家落难逃来的血法修士。
许应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嘴角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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