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孙眉的计划，慕容昭祭天回来，应该整个天牢都已经烧成灰烬，那些他恨的他爱的人，都在火焰中化为焦尸。
可惜她算错了。
慕容昭几乎立即收到消息，然后迅速赶回。
他回来的时候，火势正旺。
“怎么回事！天牢怎么会失火！”
还未脱下祭祀华服的少年暴跳如雷，他看见火舌一点点舔舐着青砖白瓦。
禁军和宫侍已经在第一时间赶来营救，但灭火的水来了一桶又一桶，就是没看到火势有丝毫减弱。
“走开，我来！”
慕容昭推开近前的宫侍，将他手里的水桶抢过来，当头淋下。
他打算冲进去。
“殿下！”
孙眉及时赶到。
她显然将准备工作做得很好，青丝披散，衣衫匆忙，看起来像刚午睡起来的样子。
“殿下不可，里面危险啊！”
“滚开！”
“殿下……啊！”
慕容昭挣脱的动作太大，孙眉本来也是个纤弱的身子骨，一下就被推到了地上。
她尖叫一声，格外凄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产了。
薛搴和书戴同时过来，薛搴自认帮不上什么忙，就给书戴递了一个眼神。
书戴会意，立即屁颠屁颠的过去，抓起孙眉的手腕。
“嗯，没事，这肚子稳着呢，流不了。”
薛搴：……
谁让你干这个。
这神棍，整天不务正业，明明是个棒槌，却偏偏爱标榜自己医术高超，真是够了。
“把人扶起来，堂堂太子妃，瘫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薛搴偏开眼，神情几近冷漠。
说起来，孙眉曾经也是他的学生。
不过有的人心术不正，他也懒得跟人多费口舌。
“扶起来做什么！”慕容昭怒意冲天，“孙眉我问你，天牢怎么会起火，周围的侍卫又怎么会被调走，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呜呜……殿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孙眉委屈的抹着眼泪。
她也想过事发后慕容昭可能有的反应，但没想到会这么激动。
那人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连婚约都废了，还是一颗心挂在她身上？
孙眉觉得特别委屈。
但，又很解气。
再在意又能怎么样呢，现在的火势，已经不可控制了，等到火被彻底扑灭，他能找到也只是一具丑陋的焦尸。
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人跟她抢男人。
“太子还请稍安勿躁，此火蹊跷，还需要仔细调查，不可妄下结论，免得错怪了太子妃。”薛搴在旁边劝说。
可说是劝说，用仔细听就会发现，他说话时语气很奇怪，好像根本没有情绪。
像个机器。
更像走个过场，做做表面功夫。
这让孙眉很尴尬。
“错怪她？呵，太傅真是太小看这个女人，她能假意应和慕容笠仲，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扣上个假传圣旨的罪名，足以证明她心术手段不凡。
且今日天牢大火，明显是有人刻意安排，不然怎么可能偏偏就在火起的时候，所有侍卫宫侍都被调走？
孙眉，你好毒的手段！”
“不……不是的殿下……殿下怎能这般污蔑臣妾，臣妾刚才一直在凌霄殿午睡，这是刚刚赶过来……”
“够了！闭上你的嘴，本宫不想听你狡辩！”
慕容昭又要上前。
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进去。
奇怪的是薛搴和书戴竟然不拦。
孙眉见状，只能哭着抱住他大腿，“殿下怎么能如此绝情，就算不念着往日夫妻的情分，也要顾及我们的孩子啊！”
“……孩子？”
“是啊殿下，如今火势这般大，就算是殿下进去，也于事无补了啊，可是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万一殿下有什么危险，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殿下如今身份尊贵，岂能为区区一介民女损伤万一，若殿下执意要去，那就让臣妾替殿下进去！”
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好一颗赤胆忠心。
这话要是放在别处，听的人只怕早感动得一塌糊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火场，什么救人。
孙眉知道慕容昭对她有感情，就算还没有他对顾君诀那样执念深刻，可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抵死缠绵，她能感觉他是真的动情。
“殿下……”她打定主意，坐起来朝他重重磕头，“臣妾贱命，但愿为殿下上刀山赴火海，还请殿下保重身体！”
在她看来，话说到这个份上，慕容昭就算再怎么被冲昏头脑也该清醒了，毕竟他现在不是那个任性的王爷，而是马上要接任大统的太子。
自己冒死规劝，将他拦下，是大功一件。
回头他冷静下来，必定更加心疼自己。
孙眉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
不料，慕容昭是冷静下来，但他冷静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知道自己一条贱命？”
“……殿下？”
他以前从来没说过这样的重话。
“孙眉，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臭虫吗？就凭你还妄想跟小诀比，你究竟有没有照过镜子？”
慕容昭曾是个温和善良的人。
但这样的性格注定不适合杀伐冷漠的玉座。
所以他被打磨，被威胁，被逼迫，在一次次欺骗和背叛中成长，被迫踩着尸山步步往上，选择自己不想选择的未来。
为的，只是守住心口那唯一的朱砂。
可现在一场火把什么都毁了，毁了他心中的执念，更毁了他为人的底线。
“你以为，每天晚上跟你缠绵的都是本宫？”慕容昭脸上浮现恶念，似修罗厉鬼，“本宫什么身份，怎么会碰你那肮脏的身体。”
“殿……下？”
孙眉愣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往日的柔情蜜意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但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慕容昭的话。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孙眉，你以为你那肚子里怀着的真是皇室子孙吗？可惜，本宫没兴趣碰你，每晚与你缠绵的都是外面找来的乞丐，他们太久没碰过女人了，当然一次比一次激烈。”
“不……不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房事本宫都要熄灯，而且从来不发出声音？哦对了，还有房事前让你喝下的茶水，里面放了合欢散，你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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