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媳妇儿?”宋老将军近乎严苛的目光将忌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关于他们的事他听到很多,就是还没见过本人。
对了,前阵子宋辞跟一个女娃儿也来往亲密,听说还是九王爷媳妇儿的朋友。宋老将军秉持着物以类聚的想法,打算好好观察观察她。
凤君绝笑着点头,把忌情拉过来,“小情儿,来见过宋将军。”
忌情乖巧的向宋将军问安。
宋将军一脸严肃的微微颔首,一脸的高傲。
忌情暗自撇了下嘴,她看得出来宋将军对她意见颇大,但无妨,她又不需要每个人都喜欢她。
寒暄了一会,凤君绝便想要带忌情去休息,被宋老将军给叫住。
“王爷,老臣还有一些事情想与王爷商讨。”
忌情听出宋将军有意支开她,她也很懂分寸的开口道:“那你们先聊着,我让冰凝陪我就好了。”
凤君绝点点头。
宋将军向来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等忌情离开后,他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恕老臣直言,听说这女子来历不明,王爷此决定是否草率了些。”
凤君绝闻言,倒也不怒。他面带微笑的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宋将军毋需替本王担心,本王还没到色令至昏的地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爷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会违抗圣旨,抛开国家大事于不顾,耽溺于儿女私情。更不会只身涉险北越国。”
宋老将军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换作是以前,这个素有“战鬼”之称的九王爷,向来是以战事为重,他的威严不容人挑衅,什么都无法阻挡他征伐的脚步。况且,这场战事还是他自己挑起来的呢。
“这不是有宋将军在么。”凤君绝微笑怡然,不为他话里的冲撞而感到不悦。他知道宋将军一向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他也欣赏宋将军的为人。不向在朝中那些人,只会阿谀奉承,贪生怕死。
“承蒙王爷看重,但臣已经老了,不中用了。”他看了眼自己的伤,眸光冷湛,声音还沉冷了几分,“臣出师未捷便先遭自己人暗算,卧病在床,有负皇上与百姓的厚望。”
凤君绝道:“战则有胜败,兵不厌诈也乃兵家之法,宋将军无需耿耿于怀,权当捡了个教训,暂且休养生息,才能更好的重拳出击。”
哼,他怎么能不介怀。裴勇跟随他征战多年,一直是他最信赖的得力干将,没想到最后也能为了利益而出卖他,出卖自己的国家,不免叫人心寒。
宋将军直言道:“正是有了臣这前车之鉴,王爷才更要慎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跟随你多年的人都能背叛你,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宋将军顿了一顿,又道:“听说,北越国太子还很喜爱她,王爷又怎知,在这期间,她有没有心生异心。又或者,她根本就是敌人派到王爷身边的。”
凤君绝漫不经心的以食指轻扣着椅子扶手,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奸细吗?那小东西若听到了,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呢?估摸着能把宋将军的胡子全拨光吧。
想着,他眼里的笑意加深。
“宋将军多虑了。”
“王爷,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古红颜是祸水……”
凤君绝见他又想说那些前车之鉴的历史,出声打断他,“她怀了本王的孩子。”
宋将军:“……”话声戛然而止。
宋将军有些愕然的盯着凤君绝,似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她是本王的枕边人,是本王的正妃,有了本王的骨肉,是本王最亲近的人,宋将军可以对她保持质疑,但别企图说服本王。”凤君绝淡淡的说道,但每一个字,都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凤君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且很坚定。
宋将军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王妃她……”
凤君绝仍面带微笑,而他的微笑带着一丝暖意与骄傲,这种微笑只为忌情一个人而发出。
凤君绝15岁入营,是宋将军带起来的。对他,宋将军当是与宋辞那般待他亲厚,但比起宋辞,宋将军又对凤君绝多了一份欣赏。
他杀伐果断,有勇有谋,他热衷征战。但也正如他所说,战则有胜败,谁能预料得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宋将军对他那份感情,是敬重,也是如亲人般的疼惜。凤君绝能成亲生子,他自然是替他高兴,至少有了牵挂,他在战场上就会更加的谨慎小心。可若对方是身家清白的大家闺秀,他也不必如此多虑担心。
“宋将军,本王看起来像个昏庸的人吗?”他噙着笑问。
宋将军看了看他。罢了,罢了,木已成舟,他还能说什么。
“还请王爷恕臣冒犯之罪。”宋将军说。
“自古忠言逆耳,本王知道将军是一片好心,但有时候,好心往往也会办错事。”凤君绝温和的说道,但语气里却透着警告。
宋将军看着他,忽而一笑,有些没好气的想,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居然还威胁起他来了,他宋翊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还不至于对一个女娃儿暗下毒手,况且,她现在还怀有王爷的子嗣。
宋将军心里多少是有一份期待,他将凤君绝视如己出。这宋辞老大不小也不正儿八经找个媳妇,如今凤君绝抢先一步,他有种盼望孙子的喜悦。
宋将军不再说了,转开话题,讨论起正事来。他将这些日子打探到的动静与他的计划一一道与凤君绝听。
凤君绝道:“本王一路来时顺便察看了一下地势。往前三百里,有一条江。金昭国善于打水战,不利于我们。你们在这里扎营是对的,这里四面崇山峻岭,高低起伏,道路崎岖。翻越过那边山头有一个密树满布的斜坡,形势巧妙,匠心独运,极容易被人忽视。山底下,便是往夙兰皇朝的必经之路。如若他们有支援,到时,我们可以引他们经过,在那设下埋伏。”
“听说夙兰皇朝派了一个很厉害的军师到了金昭国。早前夙兰皇朝与南浔国开战时,南浔国的第一战将柏海,饶是他身经百战,也只有抵抗,毫无还击之力。”宋将军道。
“臣派人打听过。那人惯于用偷袭伎俩,会使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们会潜入营中放毒气,在士兵饮的水里下药,在战马上做手脚。”
“错不在别人使用阴招,而是他们疏于防范,让敌方有机可趁。”凤君绝神情平淡的说。战场上,输了就是输了,任何借口都是枉然。
“没错。他的确是擅于计谋,更难得的是,他们的军师,居然是个女的。”
“哦?”凤君绝挑挑眉,“柏海居然败在一个女流之辈手上,这倒是令本王拭目以待了。”
两人又继续商讨了一下战策。待他们聊完时,已是深夜。其他人已休息,只有一些士兵还在站岗巡逻。
凤君绝回到营帐里时,目光落在软榻上正沉睡的人儿,狭眸已敛去一贯的冷然。他微勾着唇,缓步移到榻边坐下,大手温柔的抚摸着软榻上正沉睡的女子。
她侧睡着,小脸枕在枕头上,小嘴微抿着。他细细的端凝着她,见她眉头微皱,脸上,仿佛有些泽亮的水状,触手一摸,哭过了么?
凤君绝不禁蹙起了眉,眸色沉了沉,粗砺的指腹轻柔的揩去她的泪痕。
忌情本就睡得不是很沉,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眼睛还未睁开,便已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咕哝一声,浓密如扇的卷翘睫毛扇动几下,缓缓地睁开惺忪睡眼,湿亮的水眸带着一丝迷离,原本有些苍白的清丽小脸因睡了一觉而呈现些许的桃红。
她挑眸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眸中仍是一如既往的迷茫。
“醒了。”他高大的身躯坐上/床边,将她困进了角落。
她眨眨眼,没有应答。
“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低柔的语调足以安抚她不安的心。
她怔怔的伸手抹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的眼泪。
噩梦吗?
忌情细细回想了一下,嗯,她刚才的确是做了个梦,但又不是梦。
那个梦一点都不可怕。只是令她的心很痛。她梦到了一个男子,梦里他的笑很温柔,他的眼神很专注,他的声音很深情,他的背影很忧伤。她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好像是凤君绝,又好像不是。
突然,四周的光亮褪去,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听到了他焦急的呼唤,模糊中感觉到他慌张的神情。他很痛苦,茫然、无助……
他烦躁的咆哮,如一头陷入困境的野兽,找不到出路。
她想要冲过去,奈何她的四周像围砌了几面透明的玻璃墙。她的心,好痛。感觉好压抑。像有大石压胸口,像有只无形的黑手正将她的心揪揉着。她想叫,却叫不出来,泪莫名的潸潸流出。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很悲伤。
醒来,便觉胸口空洞洞的,好像将心遗失在了黑暗中,她不自觉的摸了摸心口,又呆呆的看着凤君绝,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在军营中的原故,心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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