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方汀躲在毯子里，看着地板，眼神有点空洞和麻木。
“你就这么悲观的吗？”
————
“这不叫悲观。只是更贴近现实。”
“你成功的气到我了。”
邝无辰幽幽地说。
“那就祝您有一个良好的体魄，来面对今后更加气人的我。”
突然她抬起头来。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邝无辰面无表情，像是很严肃认真的样子。
“赚钱。”
她简单干脆地回答。
“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事情是什么吗？”
方汀抬起头，看着他。
“什么。”
“就是人不够贵。”
“嗯？”
“人不能承受真正的爱与寄托。也不能在有余力付出的时候，找到一个付出的对象。都会错付。人不够贵。”
“这倒可能是真的。”
“与其看重一个人百般喜欢，却也敌不过把注意力放在能控制他的力量上。自古情深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
“我太讨厌人性的贱了。”
“或者，这就叫善财难舍吧。越是轻而易举得到的，越不愿意购买。越是理应被善待的，越是被忽视。我也讨厌这些。”
“所以，我放弃了抗争这种总是令我失望的东西。以后注意力都放在赚钱上，用赚钱的逻辑建立一切关系，这样就可以有效区分好的和有害的人和事，才能保平安周全。”
经历了这一年的变化，方汀成熟了很多。
“我太害怕假的东西了。”
“嗯。你这个想法是对的。”
邝无辰点了点头。
“你呢？”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真的像朋友那样开始聊天了。
然而，这是之前双方都尽量避免的。
避免在自己真爱的人面前敞开心扉，才能继续扮演一个合格的男人/女人的角色。
这样一说开来，奠定了朋友的基调，反而不好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和氛围了。
他感觉自己的位置，渐渐被挪到了从前雨薇的位置，变成了这个家伙可以畅谈人生互相托付的真朋友。
而不是要保有神秘和角色定位的男朋友。
她有点厉害。
然而，他也没有被引上这样的道路。
“我什么？”
邝无辰假装听不懂。
“以后的计划呢？”
“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寻找任何人生的意义。我原本的人生计划，都和你有关。现在你变化了，我是空白。”
方汀笑了。
“随便你吧。不说拉倒。”
“那祝你.....早日发家致富？”
邝无辰想了想，像是释然了很多。
“谢谢。我尽量。”
“嗯。有目标，真不错。”
“你知道吗？在我的少女时代，经常会因为害怕自己的不完美而惊慌失措。”
“现在呢？”
“哈哈。完全释然了。何止不完美，我和完美二字，相去甚远，渐行渐远好吗？”
“哈哈哈。”
“所以，我放弃了很多执念。就是突然放弃了。或者本来这就是人生。想那么多，又控制不了什么。随波逐流，又心有不甘。不如索性释然，尽力就可以了。”
“放过自己。不错。”
“你那边，我已经和人事讲好了，lilian页入职了，我现在算是彻底抽身了。”
“嗯。谢谢。”
邝无辰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希望你们能打败竞争对手哦！”
她有点天真地给他加油。
实际上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你那个竞争对手，其实早年我也见过。”
“嗯？你认识？”
“嗯，但是不熟。最开始的时候，有合作的可能来着，后来没办成。或者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吧。现在才明白。”
“不是一路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每当我就项目问题，整个事情的战略和他沟通的时候，他完全被动接受不提任何意见和自己真实的想法。而且生活中也完全没有能连接他的话题。不论是严肃文化艺术还是一些正面的价值观，他都完全无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然后有一天，突然露出了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
邝无辰笑了。
每当方汀这么认真地和他说话并且大词小用的时候，他都感觉十分好笑。
“就是因为一个所谓名流的出轨丑闻。他立马来劲了。刷了好几条朋友圈分享，热切讨论互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们完全不是一路人。就拉黑了。”
“原来是这样啊……”
“嗯。”
“很失望吧？”
“算是吧。原本以为要合伙做点好项目呢。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们总像是神神秘秘有暗搓搓的，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那就放弃。你不适合那样的环境。”
“是啊。都快待出心理阴影了。后来想想，算了。还有里面的女孩，也都鬼鬼祟祟的，不能就事论事，总是想方设法人生攻击和背后人肉调查，像宫斗里的女的那样，特没劲。”
“嗯。那就不玩了。没什么大不了。他们之间的小生态环境，可能在你乱入之前，就已经不正常了。”
“是啊。阴影。”
方汀回想起那段人生经历，依旧感到不安和恐惧。
“所以我也想清楚了。不要去结交和自己不同的人。什么情商不情商的，做人最大的情商，还是要找对同类。”
“嗯。有道理。”
“可是我找了这么久，除了你和雨薇还有林哥哥，却一个都没找到。真不知道，是我有问题，还是世界有问题。”
邝无辰拍了拍她的背，轻轻抱了抱她。
这样的拥抱，就像是一个兄长，温馨而又充满爱意。
“你没错。世界也没错。这就是人活着的真相。没有谁好过到哪里去，再好的人，人生也不会放过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艰难。每个生态环境，一不小心就会出发黑暗森林法则的机制，变得龌龊险要起来。不喜欢，就远离人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也只有你会和我说这些。我如果和别的所谓朋友的人脉去讲，他们肯定会骂我任性不懂事的。”
方汀十分清楚自己的风评，并且也并没打算做出让步和妥协。
“那些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自己没底线，却要骂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人家只是正常的心理需求而已，凭什么要bear in mind 他们的龌龊而变得噤若寒蝉呢？”
“躲在人群中的人，总喜欢利用这些所谓人性的弱点来颠倒黑白地对待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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