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崩二
“多久了?”
“两个多月吧。”
唐余原地站直,面前发黑,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是依靠梁少攀和韩家的关系,新电视台应该在二十天前就申办下来了。
她惶惶神,勉强站直发问:“长明台的注销申请还能……”她吞咽口水,语气艰难:“取消吗?”
齐远翻了个白眼:“新的投资已经到位了,十倍的违约金,谁赔。”
“我赔。”
唐余话说的直接。齐远突然有点可怜她,于是选择坦诚说句实话:“你握着长明台投资商名单多年,每年的投资金额是多少,你心里比我清楚,十倍啊,只怕是……卖了你也赔不起。”
唐余不说话了,安静的站了片刻,转身要走,却踉跄了一下,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齐远过来搀,唐余拒绝,慢腾腾的站起来,扶着门框出去。
她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拎着车钥匙慢腾腾的往前走。
身边蓦地多了一个人。
唐余抬头看了他一眼,迎着光,什么都看不清。
她勉强吞咽口水,推开他,错身过去。
手腕被扯住。
傅鸣的声音很沉:“你到底想怎么样!”唐余眼眶挤满泪水,一字一句的说话:“你是个骗子,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早知如此,在你巴上来的第一天,我就该活活掐死你!”
傅鸣攥着她的手腕,牙冠咬的很紧:“不要再丢人现眼了,你找谁都没用!长明台消失在深海,是大势所趋。”
唐余迎着光看她,眼底挤满泪花,什么都看不清,却倔强的睁大眼:“你说暗夜过时了,好,我把暗夜给你了,随你把它改成娱乐节目,还是可笑的深扒别人隐私的哗众取宠节目,你说换了张皮的娱乐节目比半死不活的暗夜要好很多,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了长明台新闻中心的改革。”
她猛地扇了他一个巴掌:“你还说没有娱乐节目支撑,长明台的新闻中心改革不了,傅鸣,这些都是你说的!”
唐余咬着牙,啪的一声,又甩了他一个巴掌:“你这个骗子!”
她一字一句的吼:“你这个骗子,你怎么不去死!”
二人站的是一楼的大厅门口,来往熙熙攘攘的全是眼光。
唐余抹干净眼泪,从齿缝中挤出话:“长明台一旦消失,你和我,不死不休。”
大约气急了便会口不择言,可唐余这会清醒的很。
她无比清醒的认知到,傅鸣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谎话连篇,不堪一笑。
她手指向院中围上来的几个保安:“看见了吗?你甚至不如他们,最起码他们知道在其位谋其政,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畜生!”
她说完气结,心口钻心的疼。
一下又一下的锤着胸口,扭头走回车身前。
她回头看了一眼。傅鸣脸垂着,上面的红色巴掌印清晰且刻骨,但……毫不悔改。
唐余启动车辆,按着喇叭从大门缝中挤出去。
一边开车,一边哭。
到了梁少攀家已经哭成了狗。
她跌跌撞撞的去砸门,佣人开了门便往里闯。
梁少攀从楼上下来,看见她的模样轻微的颦了眉,接着下来:“你知道了?”
唐余朝前迈了几步:“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当初把一半的股份给傅鸣就是为了把长明台撤了吗?”
梁少攀瞅了她一眼,轻微的叹口气,伸手扯了张纸巾递过去,然后朝沙发努努嘴:“坐下聊。”
唐余擦干净眼泪,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从前拉投资的时候太瞻前不顾后。”
唐余怔住。
梁少攀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为什么你跟在我屁股后面三个月我才愿意掏钱吗?”
唐余摇头。
梁少攀笑了笑:“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趟这遭浑水。”
他抬手朝佣人要了杯茶,接着说:“长明台的股东都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那会你为了钱,去找的都是费向娟和周宇之流,长明台从他们掏钱的那时候起,根就已经是坏的。”
唐余愣住。
梁少攀笑了笑,接着说:“电视台是承接上层和下层的梯子,风气从中层就坏了,才连带着下层跟着乱七八糟,这也是为什么长明台前任台长被调去文化部,手里没太大实权的缘由。因为青黄不接,股东都是些污糟的人。”
梁少攀接过茶,慢悠悠的品了一口:“长明台的规模不比其他台的小,甚至在你的带领下,已经超过了不少一线,但是再想往上走,难如登天,除非。”他顿了顿,笑道:“从根子上开始治,彻底改革,才能还给电视台一个全新的长明台。”
唐余恍若被雷劈了。
梁少攀将另一杯茶水往她面前移了移:“你当年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毕竟挽救了一个垂死的电视台,但……还是太急了些。”
唐余很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长明台就真的没有了。”
梁少攀宽慰她:“不是没有,是换身皮囊,重获新生。”唐余困顿的摇了摇头:“不是的。”
梁少攀拧眉看她:“唐余,该有的你还会有,不管是全娱乐性质的明光台,还是深海视野这家新闻中心,只要你想要,随便哪一家。”
唐余泪流满面,艰难的摇头:“不一样的,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她吐字艰难:“长明台。”
唐余回去的时候开不动车,她在路边停下,默默的看着旁边的草地发呆。
梁少攀说的没毛病,若是抛去顾桥,也许她比谁都赞同,毕竟这个计划很久之前就在她脑中成了型,为此她还去找了韩君宪,和现在不太相同,却异曲同工。
毕竟毒瘤上层留着便是电视台的巨大隐患。
风气也是从此开始歪斜。
可……前提是以长明台为基准改革,不能抛了她的顾桥。唐余疲乏的将头磕在方向盘上,哽咽无话可说。
怎么抛……那是含了她血泪的前半生,要怎么抛?
唐余艰难的喘气,恍惚间,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手机进来一个电话,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过去。
是费向娟的。
她怔了怔,僵硬的滑开接听。
“我听说你去长明台闹了?”
唐余没答。
费向娟接着说:“来找我,我有办法保住长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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