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隘的卫生间里, 景清抱着秋澄,低头吻上她的唇, 试探性的舔舐她的唇皮, 吸吮摩挲。
秋澄蓦然睁大眼睛,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清俊容颜, 空洞的眸中终于有了一丝色彩, 竟然忘了推开他,表情有些呆怔,像块木头似的被动承受。
他的吻很温柔。
不同于罗宇勤的笨拙和魏伟成的霸道,他即使是强吻, 也吻得小心翼翼。
淡淡的茶香萦绕舌尖, 独属于他的味道。
景清见她没有反抗,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舌头不再满足于徘徊在她的唇瓣, 略带技巧性地撬开她的牙齿,横冲直撞, 唇齿交缠,骤然加深了这个吻。
“唔……”
秋澄被吻得喘不过气,眼底浮现氤氲的水汽, 苍白的脸颊慢慢爬上一缕红晕,她静静看着景清,眸光理智尚存。
男人白皙的额布满薄汗,闭着眼,呼吸滚烫, 喉结鼓动,要命的性感。
秋澄静静看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双手轻轻揽住他劲瘦的腰,微微张嘴回应着。
这一吻持续了十几分钟,结束时,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秋澄慵懒地靠在他的肩上,侧着脸平复呼吸,纤细的指把玩着自己垂落的碎发,故意不看他的脸。
她的脑袋顶着他的下巴,相靠极近。
柔顺黑亮的乌发传来缕缕清香。
景清微微垂眸,可以无比清楚的看到她隐藏在黑发下莹润通红的耳朵。
别扭得可爱。
他忍不住勾唇笑了,眼睛亮如星辰,低下头,唇畔轻轻贴在她的耳旁,顺着她方才的话挑逗道:“不脏,反而很甜。”
他煞有其事的评价,嗓音喑哑,低沉磁性,甚是勾人。
秋澄的脸色极其不自在,羞恼于他的得寸进尺,从他的怀里出来道:“你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
景清轻笑,表情正经了点,伸手怜惜地抚摸她的脸颊,那里还有残存的泪痕,触感湿润。
他心疼地摩挲着,认真地凝视她,认真开口:“你不脏,也不恶心,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美。”
秋澄看着他温柔深情的漆黑眼眸,心脏狠狠跳了两下,大脑一片混乱,甚至一时忘了自己刚刚险些被强.暴,有些结巴地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咽了咽口水,半开玩笑的语气,“不会是在向我表白吧?”
应该……没可能吧?
景清有些意外的挑眉,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没想到你那低到爆的情商终于也有上线的一天。”
真的是……
秋澄呼吸一滞,傻傻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心脏跳得极快,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呼之欲出。
“怎么样?”
景清微笑看着她,眸中闪烁着淡淡温柔,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既然你和罗宇勤分手了,那么……要不要试着和我在一起?”
他的表情,神态,动作,看上去很从容,像是云淡风轻,又像胜券在握,可声音轻微的停顿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让秋澄知道,他并不是如他表现得那般坦然自若。
毕竟,他从以前开始就最会装了。
秋澄内心五味杂陈,有些害羞,有些迷茫,有些心酸,是的,心酸,她觉得她这样的人,完全不值得他这样付出,对她卑躬屈膝,为她付出一切。
真傻。
不过他的告白让她的心情奇异般的有些放松,再也没有先前的压抑,就像黑暗中升起的一簇火苗,光明温暖,就像他握住她的手时,肌肤相贴的温度。
秋澄抿抿嘴,竟也忍不住地笑了笑,明眸定定盯着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景清的微笑僵在脸上,还没有所反应时,女孩的脸突然笑吟吟地凑近他,踮起脚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忘了么,组织里不准谈恋爱,想要谈,就和我出去外面谈。”
她声音略哑,后面这句话说得很小声。
他们现在还困在传销里,未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危机四伏,秋澄可没心情谈情说爱,一心只想着逃出去。
景清轻愣,而后手背抵唇,闷笑出声,眉眼光彩流转,藏不住的喜悦。
“你笑什么?”秋澄郁闷,她还以为他会失望,结果好像正相反?
“你还记得么。”景清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我曾经说过,只要一个月就能把你搞定,现在看来快实现了。”
一语双关。
秋澄眨眨眼,仿佛明白了什么,激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
她话没说完,远处一个结结巴巴的女声打断了她。
“那、那个,请问你们好了没有?”
秋澄听着耳熟,回头一看,竟是陈敏,上次和她一起带着胡芳出逃的女孩。
景清问:“你来干什么?”
陈敏脸有些红,目光闪烁,不知站在那里多久,又听到了多少,支支吾吾道:“是主任叫我来的,他说觉得您身为男人给秋澄上药不方便,要我来照顾她。”
归根结底就是不放心他们。
这段时间,陈主任总是故意把她和景清的作息时间错开,若不是这次意外,他们估计一天难见几次面。
“我知道了。”
景清没让陈敏为难,轻轻点头表示理解,而后笑着摸了摸秋澄的头,别有深意道:“我就先走了,魏伟成应该也没胆子再来招惹你,你就安分点,好好熬过这段时间,绝对不要惹事生非。”
他声音顿了顿,眼神很认真地看着她,无声张口,说了三个字。
秋澄读着他的嘴型,看懂了,心中升起一丝异样。
他说,相信我。
可是她很清楚的记得,她刚来时,他叫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他。
大概,那时他被林瑶花背叛过,性格变得敏感多疑,不信任别人,也不需要别人信任他,所有的事都自己一个人默默筹谋,等待着出逃之日。
虽然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秋澄看着他那双坚定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她天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很难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但如果对象是他,她愿意尝试。
而且,他说时间是一个月,距离他说那句话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天,也就是说,他要她熬过的这段时间——
只剩十五天。
***
自从那一晚后,除了身上又新添了几道伤痕,秋澄的生活没有多大变化,还是和平常一样,吃饭听课唱歌游戏,所有人都像个没事人似的笑口常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胡芳会红着眼抱住她流泪,说幸好你没事。
唯一让秋澄庆幸的是魏伟成老实了不少,真像景清说的那样,不敢再对她动手动脚,只是一天到晚都摆着张臭脸,跟门神似的。
说起景清,秋澄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他,暗暗生疑,他现在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被带出去,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也不知在外面干什么。
秋澄去问胡芳,胡芳迷茫的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找郑文山,他来的时间比罗宇勤和景清都要早,一定知道些什么。
“组长应该是去见那些传说中的经理老总了。”
郑文山听后神秘兮兮的四处张望,小声对她道,语气透着强烈的向往和憧憬。
“主任一直都很器重组长,毕竟组长是他的亲外甥,按我看啊,他肯定就是想借此机会帮组长疏通关系,为将来做打算。”
“……”
也就是说,主任开始慢慢信任景清了吗?
秋澄想来想去,也得不出个结果,她来的时间太短,对这里的体系结构也不了解,希望景清能平安无事吧。
***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天,秋澄终于被上面的人要求打电话向亲戚朋友要钱。
首先要打给的是妈妈。
照着他们的要求开了免提,秋澄流着冷汗等待电话接起。
郑文山和林瑶花一左一右的守在她旁边,林瑶花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杀气十足地看着她,眼神深恶痛绝。
她的表情太吓人,秋澄有种即使她不犯错,她也会砍下来的错觉。
“按我刚刚给你的语术打电话,如果错了一个字,或者让我发现你在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林瑶花冷冷道。
你就没对我客气过吧?
秋澄在心里腹诽。
“喂,澄澄吗?”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苍老慈祥的声音。
“妈……”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秋澄的眼睛就红了,心酸得不能自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见你主动给我打电话。”秋母的声音很高兴,“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我想你了呗。”秋澄随口道,立刻就感觉到脖子上的刀口离皮肤近了一厘米,赶紧道:“还有就是,我想向您借点钱。”
“你很缺钱吗?”秋母眉头一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一回事?”
秋澄自从工作后,从来没有问她要过钱。
“是这样的……”秋澄昧着良心道:“我刚上班的公司要交培训费,要一万多呢,我身上的钱都放进银行存定期了,额外的闲钱东凑西凑也才八千多,还差2800,所以我就想问您借点……”
“哪个公司还要培训费……”秋母眉头皱得更深,语气怀疑,“你该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没错没错,所以你千万不要借!
秋澄在林瑶花两人威胁的眼神下,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不会的,这家公司很好,我有个朋友也在这里做,现在年薪百万,它就是培训费贵了一点,其他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说实话,这个借口实在漏洞百出,光是要培训费这点就十分可疑了,如果是秋澄自己的话,绝对不会信,可惜秋母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中年妇女,还真这么信了,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女儿,更是一点戒心都没有。
“那好吧,我打钱给你,你还是那张卡吧?”
竟然真的同意了……
秋澄急得满头大汗,差点没忍住告诉她这是骗局!是假的!
比起自己的钱被骗,秋母攒了多年的退休金被骗更让她难以忍受。
而她到目前为止之所以这么配合,是心怀侥幸,希望秋母会拒绝这荒唐的请求。
“嗯?”听女儿迟迟不说话,秋母有些疑惑。
秋澄感觉脖上刀口一紧,林瑶花的手又往里推了推,皮肤上已经开始浮现血丝。
相信我。
很突兀的,秋澄脑海中浮现了景清的脸,深沉的黑眸幽深似海,不可度量。
“……对,还是那张卡,我没换过。”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捏紧手机,低下头,声音有些破碎的沙哑。
她从来没有骗过秋母。
每说一个字,犹如在心头上狠狠划下一刀,疼得滴血。
“好,妈这就给你打钱去,等着啊。”秋母挂断电话。
确定手机没有接通后,郑文山才笑嘻嘻的冲秋澄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嘛,嫂子,这话说得我都差点信了,你很有天赋哦。”
“还有,瑶花,这刀可不可以放下了?看着怪吓人的。”郑文山讪讪看向林瑶花。
林瑶花盯着秋澄,冷哼一声,收起了刀。
就在这时,房门被用力推开,有人惊恐万状的闯进来,大喊一声——
“不好了!不好了!土狗来了!”
秋澄心头一震,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在传销里,很多东西都不能明说,会用特别的称号指代。
比如厕所是宾馆。
白开水是白兰地。
而土狗,则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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