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个京城,到处都在讨论神医娘子的嫁妆。
从宫里抬进逸王府的嫁妆,足足绕了半个京城。
除此之外,还有从陈,陆两家抬往燕嘴巷的。
陆家欠着的诊金也一并给抬了过去。
大家都在说,只怕明日随着李娘子进府的嫁妆箱子,要比宫里的这些还要多呢。
李茗源酒醉未醒,来到前厅接待陈陆两家的夫人。
他看着大红的箱子不断地往府里抬,脑子昏沉沉的,虽说长兄如父,可他还真是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宫里的嬷嬷也一早就来了,在里面陪着亦乔,给亦乔教授礼仪。
“多亏二位夫人来帮忙,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李茗源作揖道。
“你一个未娶妻的少年郎,你还是别管了,让我们来吧。”陆夫人喝了茶,爽朗道。
李茗源再次作揖。
他把婆婆妈妈的杂事都扔给了二位夫人,自己跑到后院躲清闲。
亦乔自从回来,就未曾与李茗源说过一句话。
此时他在书轩里,遥看西厢房,看到嬷嬷正在教授亦乔怎么走路,她跟在嬷嬷身后,人家走一步,她也跟着走一步。
样子乖巧,学得还很上心。
李茗源叹气,若是单看她现在的样子,谁能想到她还曾为了婚事寻死过。
“你在想什么?”江许诺送走了陈三郎,也进来躲清闲,他指着亦乔道:“她真像是换了一个人。”
“忘了问你,你去逸王府见她的时候,她没有哭闹吗?”李茗源道。
江许诺道:“我进去的时候,蒙将军陪着她,很是平静。”
“她没和你说什么?”李茗源觉得古怪,上一刻还千万般不愿意,忙着寻死的人,怎么忽然间就没事了呢。
“她给我写了字,我带回来了。”江许诺从袖里掏出纸条来,道:“你瞧。”
李茗源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让茗源哥哥放心。”
他看完了纸条,再抬眼,恰好亦乔也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隔着红花绿树,隔着鸟语蝉鸣,遥遥相望,竟觉得恍如隔世。
李茗源不禁想,若那儿站着的,是真的嫣儿,那该有多好啊。
那他会开心地笑一笑,自己心疼的小妹妹,终于出嫁了。
或许还会没出息地掉眼泪。
至少不会像现在,心情那么复杂。
“江兄,嫣儿好吗?”李茗源问道。
所有的信,都是江许诺先看,若是有单独给他的,才会交给他。
一般李禄单独写给他的书信,都没有什么内容,无非都是罗罗嗦嗦的教导之词。
江许诺才得了消息,就被问着了。
好什么好啊,半身不遂,坐上轮车,自己搬出山庄去了。
他无法直视李茗源迫切的眼神,只说:“一切都好,身子也在康复,肚子里的孩儿也好着呢,我们很快就能做舅舅了。”
“是我做舅舅,关你什么事……”李茗源淡淡说了句。
江许诺也不接他的话,宿醉还没醒,他横躺着,捂着心口,那儿有个被银子砸出来的淤青,还有两个牙印,疼得要死。
……
“疼……”
苏州太湖边的宅子里,冷博文也闷哼一声,含糊说了一个疼字。
“姑娘,他有反应了!”花知错兴奋道:“冷大哥有反应了。”
李嫣道:“废话,他又没死,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你给他换药,他自然知道疼。”
“可是,他仍旧没醒过来啊。”花知错失望了。
李嫣给冷博文把脉,道:“他伤得太重了,若是这样单纯地等伤口愈合,起码要等上十天半个月……”
“若是冷大哥都要那么久,那另外的那个人,恐怕半年也醒不过来吧?”花知错道:“昨夜我给他处理伤口,他昏死过去几次,我拿参片给他吊着一口气,每次摸着快没脉搏了,都吓我一跳,不过他都挺过来了,没看出来,细皮嫩肉的,还是个硬骨头。”
“把我推过去看看。”李嫣道。
花知错把李嫣推到拓跋轩身边。
李嫣给拓跋轩把脉。
正初举着两个浴桶进来,只说:“仙君,犯不着救他,把他扔到荒野里喂狼去,省得麻烦。”
“他真是大魏太子啊?”李嫣问道。
正初把黑乎乎的汤药倒进药桶里,说:“如假包换,他就是那个残废的太子。”
李嫣吩咐正初把他衣服扒光了,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与拓拔哲一样的令牌。
冯清道:“姑娘,我想,应该是冷博文去赎了长枪,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他被仇家追杀,这才救了他。”
“追杀?”李嫣道:“我怎么看着他的伤势虽然严重,可都没有致命伤,若是想要他死,一剑穿心就行了,何必那么费劲,看来对方想要活的啊。”
“大魏太子怎么会来这呢?”冯清不解。
李嫣道:“也许兄弟情深,查到了拓拔哲的失踪与我有关,想来找我的麻烦吧。”
正初把拓跋轩抱起来,刚要把他扔到药桶里,听到李嫣的话,他停下了手上的活。
“既然如此,还救他干什么?”正初恨不得把这人抛出九霄云外。
李嫣道:“要救的,把他给救活了,或许还有些用处,若是把他给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不就便宜了那些想让他死的人了吗?”
正初白了一眼,把拓跋轩扔进了药桶里。
扑通一声,溅起了浓黑的药汁。
他飞快地把冷博文也扒光了,扔进了另一个药桶。
“姑娘,我从未见过这样治伤的。”花知错道:“管用吗?”
“那是自然。”李嫣看着她,笑了笑道:“我亲眼看爷爷这样给人治刀伤,腌咸菜似的,几天就好了,连疤都没留下。”
当时段泓在百草山庄里,也是被江百草泡在药桶里,她还曾用地龙逗他玩来着。
幸亏从山庄里带了足够的伤药出来,否则再回去拿,可要惊动爷爷了。
她不说,大家都还不觉得。
此时再看,冷博文与拓跋轩还真像是两颗咸菜。
“冯姐姐,你把药方给了卢知府了?”李嫣问。
冯清道:“已经给了,还特地请他到云清阁逍遥了一把,喜得那贪官,眼睛都快笑没了。”
“你回去吧,去流民营的时候,告诉他们,冷博文在我这儿住两日,省得他们担心,再闹起来。”李嫣吩咐完了,看着花知错道:“准备准备,我们也要出门了。”
“姑娘,你身子这样,多留在宅子里休息。”冯清道:“若是嫌闷,我找两个清俊的小倌过来,陪你说话,或者找个戏台班子。”
“我闷在屋子里看戏,怎么开酒坊。”李嫣咧开嘴笑了笑。
冯清黑着脸,劝道:“怎么还想着这茬呢,都说了开酒坊不赚钱,你要多少银子,我给你拿,省得累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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