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语态轻松,眼神真诚,字字知书,句句达理,令人挑不出半点错,也再生不出半分厌恶之心,白夫人终于有些明白,自己那向来稳重的儿子,为何会为了一个女子,连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皆可不顾。
因为这个女子真的很特别,与她平日所见过,所接触过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妙音留白夫人在府里吃饭,并表示要亲自下厨。
白夫人有心尝尝她的手艺,便点头应允。
一般府里的千金小姐,大多不通厨艺,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何谈下厨?
莫妙音虽然不是高门贵女,可当初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想来再怎么不得宠,也不至于要自己下厨做饭,所以,白夫人对妙音的厨艺,是抱着怀疑的。
白夫人猜的不错,妙音确实对厨艺不算精通,那是因为她从没做过,一直以来,都有小桃在身边照顾她,她也没有机会下厨。
不算精通,并不表示什么都不会,在现代时,她每天只愁时间不够用,又怎会有时间去学做饭?可有几道菜,却是爷爷特意抽空教过她的,她也能做得不错。
当然,做法也是很简单的,否则她也学不会。
三杯鸡,一杯米酒,一杯酱油,一杯麻油,一只切成块的肥鸡,再加些姜蒜,很容易便能做出一盘肉嫩味美的菜肴。
家常豆腐,将豆腐切块,两面煎黄,再下些爱吃的佐料焖炒,鲜嫩味足。
拌生菜,这更简单,将洗干净的生菜切丝,放入调味品拌匀,便是一道爽口下饭的美味。
再来一个豆鼓香菇肉饼汤,三菜一汤齐活,有荤有素,有滋有味有营养。
丫头们端着菜上桌,菜色虽不多,可闻着那味,纵是吃惯山珍海味的白夫人,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她指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朝着妙音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妙音含笑点头,拿筷子夹了一块肥瘦合适的鸡块递至白夫人碗碟中:“都是我做的,这是三杯鸡,连文昊都没吃过呢。”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白夫人接过下人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夹起碗碟中的鸡块便咬了一口,只见鸡肉幼嫩汁味浓郁,食之满口生香,是她从未吃过的味道,不由赞道:“不错,这道菜味道很好,原来鸡也能做出这种味道。”她这一辈子可没少吃过鸡肉,但大多都是炖汤,汤虽鲜美,可鸡肉却柴得很,不如这种口感幼嫩味美。
“什么东西不错?”白文昊与白文远由外而入,一眼便瞧见正挨坐在一块的母亲和妙音,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惊讶,母亲不是一直讨厌妙音么?怎的这才没多久的功夫,就两人坐在一块吃饭了?
见两个儿子前来,白夫人弯眉笑道:“你们可真会挑时间,这菜可刚上呢,你们就来了。”
白文昊走至桌畔,瞧着桌上的菜品,皱眉道:“这是咱家厨子做的菜?”
白文远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笑道:“这味儿倒是不错,很香,我也饿了,不如一并吃吧。”
白夫人见状,笑道:“那可不行,这是妙音特别下厨为我做的,你们去别的地儿吃去。”
一听这是妙音下厨做的菜,白文昊又是惊又是喜,朝着妙音挑眉道:“可以啊,你有这手竟然藏到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菜呢。”
妙音忍住笑,刻意做出一副正色的模样,道:“那是,哪个女人没有一点半点秘密?我的秘密可多了,你且等着瞧。”
众人哄堂大笑,白文昊和白文远则赶紧上桌,迫不及待的尝菜,纷纷大竖拇指表示好吃。
有了两兄弟饿狼扑食般的吃法,三菜一汤很快便见了底,妙音这还没尝上一口呢。
白夫人也是没吃个尽兴,她向来优雅惯了,吃一块鸡肉得小半天,她这两块还没吃完呢,那边整盘鸡已经见了底……。
“不行,明儿我再来,你再给我做一次,我得自己一个人慢慢吃,不能再同这两只饿鬼同桌。”白夫人打趣道。
妙音自然高兴:“只要您想吃,随时都可以。”
这或许,是自文昊六岁起,母子同桌吃得最尽兴的一顿饭,前嫌仿佛一刻尽释,原本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长河,也似乎消失无踪。
次日,白夫人果然来了,还带着白大人,说要一起再来尝尝儿媳妇的手艺。
他们俨然已经将妙音视作了家人,家中的一份子,而妙音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真诚,激动的险些掉泪。
她知道,并非因为需要她为白大人治病才接受她,而是因为,白大人和白夫人都想通了,爱一个人,便是成全,是要看着所爱之人幸福,如此,他们也会幸福,就如现在这般。
只可惜,好景不长。
正在妙音将王平之和小桃都召来帮忙准备手术之时,宫里传出一道消息。
西单国派了和谈使入京,拟签订和平契约,共守边境和平,永不兴战事。
这本是一件大好事,利国利民的大好国,可是,西单国的和谈使于大殿之上提出一个要求,在签订和平协议之前,请元国皇上交出曾潜入西单皇宫,盗取皇上玉令,并伪造圣旨的逆乱之徒,莫妙音。
一时间朝堂大乱,虽然莫妙音未死之事早已传遍京都,众臣虽震惊莫妙音胆大包天,竟敢诈死逃宫,可人皇上都没有追究之意,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不知。
可现在,人西单使臣说什么?伪造圣旨?偷盗皇上玉令?这胆子可不只包天这么大了吧……。她一个小小女子,怎么就这么能惹事呢?
西单来使就这么瞪着高坐于龙椅上的皇帝,似有一副逼迫交人的态度。
元卫风面色不动不山,心中恨得牙痒痒,这死丫头,到处惹事,连人西单皇宫都闯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她不敢去的?
“朕不认识什么莫妙音,元国上下并无此人,朕看你们是找错地方了吧?”
百官皆惊,这皇上啥时候学会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说的有模有样,半点看不出破绽。
白大人惊了一头冷汗,虽说他早就知道此事,可这事知道归知道,拿到这大殿上来说一遍性质那又是大不相同的。
那西单使臣显然没料到元国皇帝会公然说瞎话,他们早已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了,这才会在这大殿之上公然要人,而这元国皇帝竟然说查无此人?
“看来元君陛下并没有诚意与我西单签订和平协议啊!”那使臣原本恭敬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元卫风表情不变,沉声道:“朕非常有诚意,也请贵国也拿出同样的诚意,不要再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使臣脸色渐冷,高声道:“元君陛下,在陛下您看来,我西单这个要求是非常无理的吗?那女贼闯我西单皇宫,盗取我皇玉令,又假传圣旨,这种大罪,难道不应受到惩罚吗?”
元卫风冷笑:“说到这里,那么朕就不得不问一句,你们西单国的皇宫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那什么皇上玉令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再有,一个普通女贼,为何要假传圣旨?她究竟传了一份什么样的圣旨?这位西单使臣,还请你为朕解解惑。”
使臣一阵发愣,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他总不能说,首先是因为他们西单的某位女将军捉了人亲戚,人假传圣旨是为了救人,人进皇宫是被请进去的,至于她为何能偷到皇上玉令,这事皇上讳莫如深,连他这位使臣也不知内情。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既然不肯说,那朕便替你说,莫妙音本乃我国太医院一品太医,她为何会出现在西单国?哼——这可得好好问问你们西单国的那位郑将军,她一介女流,竟如此不知羞耻,公然掳劫人质,并带回西单,目的便是想让白文昊元帅前往西单救人,以达到她那不知羞耻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那郑将军没想到,随着白元帅一同前往的,还有太医莫妙音,又恰逢贵国郑妃难产,于是莫妙音便被送入宫中为郑妃保胎生产,条件便是事成之后放人回元国,结果,莫妙音顺利为郑妃接生,却不料被西单皇帝强行留宫以为自用。”
说到这,元卫风很是气愤,几乎算是怒火攻心,真想捉了那狗皇帝吊起来打。
顿了顿,元卫风又道:“莫妙音虽然不是什么巾帼豪杰,却也知道自己的根是哪里,自然不肯屈服你们西单皇帝的逼迫,所以,才有了她偷盗玉令出宫,伪造圣旨前往郑帅府救人之事,这一切的起因,皆因你西单国先有不是,才有她后来的情急应对,朕所言,可有半句与事实不符之处?”
朝臣一片哗然,原来莫妙音如此大胆行事,皆是有因可循,白大人更是冷汗直流,原来皇上对他们的一举一动皆了如指掌,看来真如文昊所言,皇上早已知道妙音回京,只是他不愿去追究妙音之前所犯下的罪,也不会再去阻止他们在一起,皇上,是真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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