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称呼脑子又开始有点胡思乱想,怕影响他的身体不敢太过亲近起身离开,“你自己喝完放哪儿吧,我待会儿过来收拾。”
屋外的春风穿林打叶,欲照的斜阳淡了窗前柔媚笑影,偷抹着唇边的清浅,迈开的步履都轻盈了许多。
鼻间温热流淌,眼中掠过的暗红将我内心的欢喜驱逐,柔白的指尖上滴落成瓣的殷红让我略略心乱,我安然的背对着他捂着口鼻,脚下却是稍显急促。
“征儿?”
花儿簇拥绽放的院中,白先生收了操练的拳脚,我飞奔着跑向有水的地方,胡乱泼着冷水将流血的自己镇定下来。
“怎么了,跑这么快?”白先生看我从屋中捂着脸跑出来,还以为我羞涩欲泣,待看到我滴落的鼻血后方才大步上前拉起我的手开始诊脉,不一会儿眉越蹙越深,“哎,这可怎么是好。”
“怎么了,我为什么会流血。”我微仰着头,将鼻血倒流,他查看着我的后脑勺说道:“今晚你到我房中来一下,我先替你治疗。”
月色清影,弄舞人间,拢起的疏帘将幽梦隔离,探枝的花香孤独的开在角落里。
燃着青烟的舍内暗影苦寒,银针合着内力一寸一寸的巡经游走,垂落的帷幔被掐皱,纵使焚烧缭绕的云雾迷香提神止疼也经受不住抽丝剥茧的痛,紧咬的唇瓣仿佛回荡着无声的痛苦呐喊,直尝到鲜血的滋味,汗水混着泪水腌渍面庞,我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如黄蜂的细小微针被白先生从脑内取出时顿觉深思明朗许多,只是所受的苦却是痛彻心扉的,才取了两根我就已经体力耗尽,忍着身上的颤意轻趴在案边喘着气,看着盘中将我记忆封存的东西,红了眼眶。
“白先生,你继续,我能忍得住!”沾衣带雨的汗贴着发丝粘在脸上分不开,我抖着苍白干凅的唇誓要将针取尽为止,他却停了下来不肯继续,“不行,这两根针也已经耗了我不少真气,你这封存记忆的尾针下手之人擅长江湖阴毒之术,每根都恰好封在颅内偏离处,在取下去我怕你会忍受不了爆裂而亡。”
他捻起细针递到眼前查看是否有毒,又在火上炙烤,“你白日的鼻血证明这针会随着你冲破的记忆入内一分,以此下去眼耳口鼻,直到七窍流血而亡,现在急需是取针要紧,毒倒在其次。”他说着将案上做好的润白药丸给我,“这是我这段时间为你调制的解毒丸,你先吃下去可以护心脉,不至于加速毒发。”
我就着温热的茶水吞了下去,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却又不敢问出还能不能取出来这样的话。
“看着这针,封了你至少两层记忆,你是看见什么了吗?不杀你却用这种方式活着,甚让人痛苦,你不记起还好,原先的头疼就是先兆,余下的尾针扎进颅内较深没有十成功力怕是取不出来。”
我颔首沉默着,身体虚弱的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眼下光是听着这话就没力气,眼前一黑,人沉沉睡去。
醒来时希翼的晨光中是他的身影,半合的窗外依旧柳绿花红,春风送暖,淡而生香。
“咳咳——”我忍不住低低咳嗽了起来,惊动了阳光下的凝伫,“征儿,你醒啦。”
他出口清脆的话语一点儿也看不出担忧,“白先生说你感染了风寒,大晚上的你不休息瞎跑什么,害得白先生半夜叫我挪人。”
听着这略带自责的语气我落寞笑出声,他不知道最好,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昨天跑出去在身后叫我的时候我还害怕他看见我的样子,看这一脸纯真不知我心内的快乐就多一分。
“我没事了,睡了一觉好多了,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快点回去躺着,在折腾下去你这手脚会废的。”我起床套上鞋想要将他赶上床,他却一把按住我不许乱动,“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不一样,我守了你一晚上了就怕你出事。”
我有点震惊的看着他,那眼底分明有泪光,是我看错了么?
“好,我不动,你也不要乱动了。”我拍了拍身畔的床铺往里挪了挪,他知会的脱了鞋袜小心的上床,搂着我的脖颈好一会儿不说话。
“怎么了,忽然不开心。”不知为何,看着他这样,我的心里隐忧担心起来。
“没什么,就是想感受一下以前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有你在身边就是我最安心的时刻,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
“我能有什么事,要有事也是关于你的事,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尝试着玩笑他却不领情,伸手弹了一下我脑门,痛的我直呼,“你看又欺负人?”我委屈的叫嚣着,他搂着我更紧。
“征儿,你会不会忽然的离开我?”静默无言的看着眼前这个犹如大海蔚蓝一般的男子含笑出声,“不会。”
就算离开,我也只会是有预谋的离开,此生的身心情都给了你,也就不在害怕什么了,我会微笑着接纳,总好比哭着失去。
晴窗细乳,只道寻常。
对镜梳妆的我薄衫素裹,柔黑的妩媚青丝在他手中随意盘起成好看的发髻,修修补补的青玉簪还刻着过往的爱恋,他曾说过若是我愿意便将这发簪亲自簪上,如今却是执眼泪看,比划了半天才斜插入鬓。
“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巧的手艺,比宫中的嬷嬷都会梳头。”
“想知道为什么吗?”我点头,他却是得理不饶人的拥住我亲了又亲,而后在耳边低声道:“因为我为了这一日练习了很多次,我想着该梳个什么样好看的发髻才能配的上我送你的青玉簪。”
铜镜中映出他凝视的目光和我的羞颜,眼下的我脸一定比朱砂还红艳。
窗外的麒麟草因为温润的春光开出成串的淡红,玉蕊娇嫩的鲜艳淡雅柔美,风姿绰约的虬枝盈盈油油,枝头蝴蝶似的红花让人不禁琶音安然,美人在怀,痴守不弃的爱之宣言遥想。
“从今以后,你我结为一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离不弃。”我执手相看,说出最动人的情话泪也随之滑落,迟来的深情和承诺在这个春日里悄然绽放,不被辜负的只有眼前人。
“与你花下的相逢,便让我为此牵挂一生,征儿,以后的日子我们相互弥补,直到地老天荒。”花开向暖中他的牵缠随风飞舞,带着绝世的桃李不言将绝美隽刻。
偶然的花瓣飞落发间,低眉敛首间拂落的花瓣已在他掌中,朝着窗口的微风散去带走一缕芬芳。
行于斯,居于斯,呼于斯,止于斯。
如若时光可以逆行,一切可以重来,我依然不后悔与你续写的断章。
光阴流转,只在朝朝与暮暮,就如春光总有尽头,花谢凋残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王者之气踏遍整个山林间。
燃起的炊烟袅袅升起在山林间,温馨的小院将整个四季尽收,炉火不熄的煎熬着蜜罐里的药香。
我取了各种红艳的花捣尽做胭脂,好看的色泽令我眉目也含情带春,细细的涂着特制的嫣红口脂,指腹沾着挑染的落霞色绛唇生姿,檀口榴齿。
飘然若仙的云英留仙裙伴着晃铛错珍无尽旖旎,绿鬟云鬓的容颜风流缱绻让人遐思不已。
“映花避月上回廊,珠裙熠熠轻垂地。”惶然立于门边的他一脸惊艳之色,咂舌看着装扮一新的我,一时分不清是我的妩媚迷了他的眼还是令人生姿的装扮。
我扶着他落座在榻边,斜倚在他的肩畔美好的像是一幅画,“好看吗?”
“好看,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嗅着我发间的香他有点不敢置信
“白先生前几日去了集市,我让他帮我买的,我想给你个惊喜,奖励你日渐恢复的身体,不过我没给他钱,等你好了做苦力还给他。”
“呵呵呵,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盈盈笑着,眼中是翩然的流光。
“药给你煎好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端过来,白先生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你忘记喝药。”我细心地替他整理好散乱的衣襟,令人肃然的宽厚胸怀依旧温热有余,微笑着在他额上落了一个吻,转身去了厨房将炉上细煎的药倾倒下来。
那日的山花开到荼蘼,追赶的蝴蝶也流年忘返,一路采撷着馨香想要将这份美好带回去。
远处,肃正的脚步声奔涌而来,眼花缭乱中我已被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正是洛王爷,他一身的铠甲未卸,未出鞘的利刃佩在腰侧,山风吹得身形魁梧健硕,许久不见两鬓的头花更显花白,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炎凉淡薄,“征儿姑娘好久不见,前几日我的士兵说捡到了放飞的风筝,我一猜可能是你们放出的寻求信号,你很聪明,知道我在找寻滨天,特意在此等我们。”
我略略低头行礼表示尊重,这一敬是看在他身为人父的份上,“洛王爷别来无恙,奴婢再怎么聪明依旧被你瞧不起,风筝是我故意放的,我也算好时间想着差不多该找来了,洛侯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放心我照顾的很好,无需担忧。”
在旁人眼中此时的我可能是个娴静典雅的人,可在洛王爷眼中我永远是个低贱卑劣的贱籍之后,试图倚靠世家门楣妄图翻身,狐媚到令他作呕。
曾经风华正茂的世族大家,如今只剩下一个风霜满面的我,遍体鳞伤的品尝着他们带给我的伤痛,这一切讽刺到令我作呕。
我眉间的温柔依旧,可是心却无一丝暖意,“你们直接过来只怕洛侯爷不会愿意跟你们走,给我三日时间我会亲自送他走,不过你得帮我办一件事,我需要一些东西。”
“什么事?”
洛王爷沉吟着不做过多赘述,他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贸然的带走只会加重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当初为了巩固王权要他娶江静婉不得不下了点手段,看着这山中的美景他轻叹的连身形都恍惚了。
这山中已尽在他掌握之中,每个出入口都有他的兵把守,滨天若是想带着她逃也逃脱不开,如今战事告一段落,皇上听闻找到滨天特恩准亲自迎回,既然眼前的女子肯放手就在等三日也无妨。
这留仙裙和落霞嫣红的口脂就是最后为了送他走需要置办的东西,旖旎的裙裾看一眼就让人魂牵梦绕,我要的就是在走之前让他此生不忘。
一想到此,心底里的暖意泛起,岁月的斑斓一如我的容颜载满着情深缘浅,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绝色梦藏的紫衣轻纱飞扬。
下一章,离别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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