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的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会客小厅,正中一方红木桌配上四张小圆凳,侧面一张素色屏风不知道遮住了何物。
萧震江指着一张木凳示意慕容亮坐下,而自己则坐到了他的对侧,拿过桌上的铜壶来,开盖,撒入些小针刺似的绿叶子,铜壶中的水即便不用每日也有专人更换,萧震江将茶叶撒入其中,内力一吐便氤氲出了些香气来。
茶既煮好,萧震江又翻过两个杯子来各自斟了一杯,慕容亮瞧见原先的细叶在热水中舒张成了个小叶片,端起来浅酌一口,嫩绿色的茶汤入口,白色的叶儿在水中打着旋,入口散发出一股熟栗的鲜香来。
“信阳毛尖茶?”慕容亮放下了茶杯来问道。
“依稀记得是叫这么个名,还是慕容公子见多识广,我们这些粗人哪管这茶那茶的?喝着觉着香、能解渴便是了。”萧震江端起茶来猛地灌入了口中,丝毫没有一个二品大员该有的模样。
这毛尖茶慕容亮倒没少见,传闻毛尖茶饮了能使肌肤白嫩光滑,因此阿碧姑姑与表姑姑时常花大价钱去买上好的毛尖茶,闲暇时三妹经常与她二人聚在一起共饮这毛尖茶,慕容亮也被他们拉去喝过几回,因此便认得了。
“慕容公子,你大哥最近过得如何?”萧震江放下了茶杯问道,他对慕容玄的映像倒是颇深,这慕容亮眉宇之间与慕容玄有那么几分相似,因此当慕容亮说起他名字来的时候萧震江便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来,这一玄一亮一黑一白,说他们之间没点关系萧震江是绝对不信的。
“家兄身体无碍,近日正在家中闭关参悟心法。”慕容亮也不震惊,毕竟大哥与他也算相识,他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来也不算太令人震惊。
自从大哥回家闭关之后便将他给打发了出来,慕容家总需要有个人在江湖上闯荡,当然啦,这慕容亮只当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便罢了。
“哦。”萧震江由再问道:“他现在依旧是整日将复国之事挂在嘴边么?”
“这......”萧震江这么一问慕容亮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大哥确实是继承了堂叔的遗志,将复国一事当做自己的毕生之任务,近来金辽相争,宋辽之间亦不太安宁,因此大哥便回参合庄中准备去了。
“慕容公子也无需答了,我已知晓。”未等慕容亮回答萧震江便先说了:“慕容玄是个奸雄,即便嘴上不说心里的反意也绝不会磨灭,只不过一直苦无机会罢了,他那所谓的闭关,想来也是在筹划此事吧。”
萧震江忽然站了起来,望着那屏风道:“慕容公子,我能看出你与慕容玄非是一路人物,每个人眉宇之间都会透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气来,而我便善于捕捉这道气,因此谁忠谁奸我一眼看去便知,先前在堂上我也是看出了那管家是个歹人才偏帮于你。”
“回去告诉慕容玄,我大宋气数未尽,蓄意某反唯有死路一条,让他好自为之吧。”萧震江喝道,他身为六扇门神捕主要的职责便是助朝廷监管江湖各大势力,可实际上他却也拿慕容玄无办法,江南富庶之地乃宋朝经济的重要支柱,而身为江南首富的慕容家势力根深蒂固,倘若真将他给逼急了叫慕容家反起朝廷来,那对大宋可真说得上是釜底抽薪,到时莫说是北伐,就连百官众将士的俸禄都支付不起,大宋这栋高楼也便离倒塌不远了。
“敢问神捕大人,可看出这朝堂之上谁人是忠,谁人是奸?”不想,慕容亮忽然反问了萧震江一句。
“我不说与你听,慕容公子非是朝廷中人,说了,于你也不过百害而无一利。”
“如此,晚辈便明白了,前辈之嘱托在下一定转告给大哥。”慕容亮起身拜倒。
“慕容公子,下一步意欲去往何方啊?”萧震江依旧没有回头,背对着慕容亮问道。
“传闻幽云风光甚美,与中原江南之风光大不相同,晚辈正欲一观之。”慕容亮回道。
“便只是去游览风光?”萧震江又问。
“然也。”
“慕容公子莫不是再与老夫装傻?”却见萧震江回身一喝:”慕容家那么大的本事你难道就未曾听到些传言?”
“前辈所说可是童太师北伐之事?”慕容亮又回:“倒是早有耳闻,只不过却是不知道前辈缘何问起此事来。”
“不知慕容公子对此战可有何看法?”
“兵戈一起,尸山血海。”
“既是尸山血海,那公子可还有心情去看那好山好水好风光?”
“唉,果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神捕大人。”慕容亮叹了一声:“不错,我此去确实非是专为游玩而去,素闻辽人勇猛,行至此处有些技痒难耐,遂决定往之讨战。”
“技痒难耐?”萧震江见慕容亮神情不似作伪,但这理由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在下还有一问,公子志在何方?”
“为侠。”慕容亮只回了二字。
“好。”萧震江走到了慕容亮的面前去:“老夫今日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临行前还有十字想赠与公子。”
“愿闻其详。”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者也。”萧震江缓缓吐出了这十字来。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者也......”慕容亮低声将此话重复了一遍,却又有些不以为然:“前辈,所谓侠者不便是武艺高强之人么?”
“这个问题,老夫没办法回答你。”萧震江摇了摇头:“这事还需公子自己体悟,公子天资聪颖,不出几年应当便能领会其中奥义。”
“前辈之言,晚辈当铭记于心。”
屋外,天色已渐昏沉,逯无懿依旧在原处蹲着马步,虽无人看着却无丝毫的懈怠。
额角冒出了滴汗珠来,顺着面颊流下,在下颌处被一只小手拂拭了去。
“逯大哥,坐下来歇会吧,你看你都出汗了。”逯无懿马步蹲得那叫一个扎实,原本比栩澜高出许多的他现在看起来竟然比栩澜还要矮了半尺多些。
“不可,师傅尚未回来,我又怎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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