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洋眼睁睁看着妻儿即刻要遭殃,却也只能眼巴巴看着,无法吐露一字一眼,更无法阻止悲剧发生。
李氏却是感觉危险靠近,直接改捂嘴的动作为一把紧紧抱住小孩儿身体,用自己的身体去迎接危险的降临。
想星落海修为如何强悍,李氏及小孩儿又何等脆弱,怎么可能受得住他愤怒一击?
龙渊的心当时就炸了。
即便喻世然三人有罪,但也罪不及家人。
即便小孩儿有罪,但也是年幼无知。
之所谓不知者无罪。
星落海如此残暴直接,着实让龙渊不忍。
于是在罗星海果断出手的刹那间,龙渊不由分说飞身上前,伸手就去推李氏及小孩儿二人,妄图将他二人推离星落海的毒手。既然是推,龙渊必然代替李氏二人的位置,将自己的身躯暴露在星落海的毒手之下。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其他人几乎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切就已经结束。
星落海武道修为几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龙渊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于星落海手下救人,无异于虎口夺食。龙渊不可能成功。
更何况龙渊于大庭广众之下与星落海为难,抗拒执法,挑衅威严,更有可能致使星落海恼羞成怒。
所以当众人猝不及防看见龙渊出手之时,早就明白星落海的意图,不由得叹息一声,龙渊此刻不死也得重伤。
也就在这一刻,太初鱼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狼生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你总是只顾他人,可是你自己呢?你若死了,我怎么办?”
愚玥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今日之事全都是因我而起,你此刻在为他人生死以赴,我却坐在这里冷眼旁观,你让我何以为人?”
沐明雪也闭上了眼睛。
但即便闭上眼睛,龙渊的身影依然还在眼前不断飞舞、盘旋,是那般鲜活,那般顶天立地。
于细微之处见仁者之心。
龙渊无疑就是此间天地间最大的仁者。
然而,这名仁者马上就要凋零成泥碾作尘。
可惜?
可悲?
还是可叹?
龙渊明明可以不出手的。
星落海明明可以变杀戮为安抚的。
小孩儿本来可以不必害怕而恸哭的。
然而星落海已经出手,龙渊也已经出手,一切都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总是处处充满无奈。无奈到只能让人闭上眼睛,默默静待悲剧的降临。
一刹那时间很长,度时如年。
一刹那也很短,不过弹指一挥间。
悲剧必定发生。
悲剧已然发生了吗?
意料之中的满堂惊呼并没有出现。
静。
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今日的玄德殿已经寂静太长时间。
缓缓睁开眼睛,太初鱼与所有人一样,看到一副难以置信的画面。
龙渊竟然没死。
李氏及小孩儿也安然无恙。
而星落海,他的一掌也必定已经落下。
只是这一掌并没像预期那样落在小孩儿身上,也没落在龙渊身上。
救龙渊、李氏及小孩儿的自然不是星落海。
星落海那一掌最终落在了地上,将玄德殿敦厚结实的地砖轰出一个大坑。
救龙渊三人的是太子龙正的一句话。
这句话只有两个字。
“且慢。”
星落海出手的刹那间,龙渊出手的刹那间,太子龙正说,“且慢。”
之后一切改写。
李氏和小孩儿惊魂未定,吓得全身发抖、唇齿交加。
伍洋又惊又喜,颤抖的像是风中的一片树叶。
龙渊也惊出一身冷汗。出手的一瞬间他没想过生死,但生死无疑一路相随。
星落海那一掌如若落在小孩身上,小孩绝对非死即残。
那一掌如若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同样非死即伤。
但那一掌的力,还仅仅只是星落海听到太子龙正命令之后,生生卸去大半之力。
只觉得心里一堵,太初鱼抱着身边的太初润德,扎在他怀里就哭。
愚玥哽咽几声,眼泪无声滑落。“如此,我心多少还能好受些。”
龙渊起身先是对太子殿下拱手道谢,“初九叩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继而又拱手对星落海道谢,“初九感谢星大人高抬贵手。”
星落海侧目道,“下官只是秉公执法,是太子殿下救了你,与下官毫无干系。”
紧接着,龙渊去扶李氏及小孩儿,并从手中变出一块酥饼递于小孩儿道,“小家伙别怕,哥哥给你好吃的酥饼。”
小孩儿先前啼哭很大原因是被惊吓,肚子饿也是原因之一,这会儿闻着酥饼醉人的香气,他立刻舔着干裂的嘴唇,小手不由自主地动着,却没去接,而是拿怯生生的目光先是了龙渊一眼,继而又看向李氏,好像是在争取李氏的同意。
李氏刚才经历过一段生死,精神还极度恍惚,却是知道,刚才是面前这名公子救了自己和儿子的命。这名公子此刻又变出一块酥饼来,很显然是个十分有心之人,他应该是听见了儿子之前说的那句话。但那句话说得实在是太轻了,几乎连自己都没怎么听清楚。
李氏显然余悸未消,全身还在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却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催促小孩儿道,“快,快给恩人说谢谢,快给恩人磕头,感谢恩人救命之恩。”
小孩儿十分乖巧,立刻跪地就要给龙渊磕头。
龙渊赶紧扶住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至于,不至于。”
说着又将酥饼塞到小孩儿手中。
小孩儿拿着酥饼依然未动,只是再看李氏一眼。
李氏眼中噙着泪道,“吃吧,吃吧。”
小孩儿这才一把将酥饼塞进嘴里,狠命地咀嚼起来。
龙渊这时再次转向太子龙正,深鞠一躬道,“刚才学生多有冒犯太子殿下天威,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太子龙正笑言道,“初九公子严重了,不对妇孺动刑亦是本殿刚才的初衷,这才下达命令让星公住手。初九公子只是和本殿做了同一件事,而且初九公子更有胆识,更有热血,到是让本殿钦佩不已。于此,初九公子又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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