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霎时沉静道,“其他家族呢,现在都是什么反应?”
“除了真武剑派,其他家族都按兵不动,持观望态度。”
“真武剑派?”
金石瞬间明白,“星落海新晋三公之首,又是帝丘守护,他没有理由不动。他现在在做什么?”
“带着三万五千金陵卫直扑六壬别苑而去,看架势,怕是要荡平六壬别苑,找太初润德庄主兴师问罪。”
“是吧?这是他的性格!”
金石这时眉头大展,继而笑言,“不过我怕他这次是要碰一鼻子灰。”
“为何?替两大无上家族分忧不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吗?”
金山疑惑道。
金石摇头,“你刚才还说玄冥去了六壬别苑。”
金山点头。
“既然国师玄冥已经去了六壬别苑,那就说明太初九早有准备,也注定星落海会扑一场空。”
金山没听懂,“父亲以为,星公是要去六壬别苑寻找太子妃和玄夜小姐的下落?”
“否则呢,他此去无非两个目的,找太初润德兴师问罪,亦或是追寻太子妃与玄夜小姐的下落。这两件事情要做,玄冥国师早做了,哪还轮的上他?”
“那他就是急功近利,想借此争取头功一件。”
金石晒笑。
“毕竟他才坐上帝丘守护这把交椅,帝丘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肯定难辞其咎。那可是太子妃和玄夜啊,事关两大无上家族的神威,他不急功近利找回二人,再等两大无上家族问责,罪过就大了去了。”
金山终于懂了。
“而他这么大张旗鼓地直扑六壬别苑,怕是只会让两大无上家族的脸丢的更加彻底。”
金石点头。
“玄冥都被太初九拿捏住了,区区一个星落海又能如何?难道还能翻起大浪来?要翻国师玄冥早翻了。国师玄冥没翻,就说明太初九已经决胜千里之外。星落海难道就不知道,他能想到的,国师玄冥其实也能想到么?甚至,还能比他想得更远!”
金山笑了。
“这一次因为星落海,两大无上家族的脸怕是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金石也笑得无比灿烂。
“至少会闹得满城风雨。不过如此一来,太初九也是在刀尖上跳舞,福祸难料啊。”
“接下来怎么办,孩儿还是听从父亲的教诲。”
金山最终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拿捏此事的利害关系。
“其他家族不是也在观望吗?那就不差我五行斋一家。”
金石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过我有预感,与太初九合作,可能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明智,也是最冒险的一个选择。”
仇樱看出金石内心的狂澜,于是上前挽住他的肩膀道,“金家族规有云,风险越大,利润越大。我相信老爷的决定一定会让金家更加强大,将来一定会让其他家族只能望其项背。”
金石握住仇樱的手道,“知我者,夫人也!”
金山于是告退,“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刚要出去,又被金石叫住,“刚才你说太初鱼小姐受伤了?”
金山赶紧回来道,“是,听说是被玄冥国师的碎心掌所伤,如今命悬一线。”
金石道,“既然有国师玄冥亲自出手相救,太初鱼肯定能够逢凶化吉。这样,你赶紧叫聪儿回来,让他即刻备下厚礼,等玄冥国师离开六壬别苑之后一定亲自去探望探望太初鱼。”
金山顾虑道,“爹爹就不怕国师大人的眼线看见?”
金石笃定道,“要看见早看见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金山退出书房。
两位丫头即刻要上前收拾地上的残局,却被金石挥手退下了。
仇樱顷刻领会其意。
金石总喜欢在开心的时候与自己做些更加开心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进行。
仇樱只能自己弯腰去捡地上的棋盘和棋子。
做开心的事情固然重要,但还是得先收拾掉一地的残局不是。
金石低头凝望着仇樱浑圆饱满的臀线,微笑道,“夫人这身子是越发的诱人了,竟比年轻是还饱满挺拔了许多。”
仇樱嗔怒道,“越老越没正行。不过说正经的,老爷这看人的本领,倒是越发的毒辣和老道了。”
金石很是受用,双手也顿时不安分起来。
“可不是,能让国师玄冥低头者,大熵能有几人?古往今来就屈指可数,而当今,怕是一人没有。”
仇樱扭动着身子道,“但是太初九做到了。”
“可不是。不过从今往后,我金家怕是也要与他一样,要在刀尖上跳舞了。”
金石难得地一连说了两个“可不是。”
残局收拾到一半,仇樱已经倒在了金石的魔掌之中。
“人生苦短,若不时常寻些刺激,与行尸走肉何异?”
“真巧啊,我与夫人一样,也喜欢时时寻找些刺激和冒险!”
“老爷,那我刺激么?”
“刺激!”
“老爷,那我值得老爷冒险么?”
“值得,太值得了!”
“那今天我们就来个更加刺激的。”
“知我者,夫人也!”
六壬别苑。
太初润德神情凝重走进大门,之后呈凝重欢迎之势唾手而立。
之后,太初九领着玄冥国师大踏步进入。
山庄内随即跪倒一片。
太初一,太初三,砚青,苗神医,以及其他厨子、花匠、力把式等等。
“前面带路。”
玄冥国师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只是对龙渊道。
龙渊看向太初润德。
太初润德即刻起身躬身道,“国师大人请随下官来。”即刻前面带路。
太初鱼此刻躺在太初润德书房之中。
那里有一方简单的卧榻。
之前因为事发突然和紧急,砚青尚未来得及将太初鱼送回自己的闺房。
当玄冥走过自己身旁,砚青几欲窒息。
直到他远远走开,砚青这才得意喘息,不断拍着胸口,扇着气对身边其他人道,“我的天,好强大的气场,好强悍的修为。”
太初三立刻道,“就是就是,毕竟是大熵九圣之首,毕竟是堂堂国丈,国师大人果真不愧是武极巅峰强者。”
太初一却冷眼道,“不管他是谁,只要伤了小师妹,他就是我太初一一辈子的仇人!”
太初三随即话锋一转,“不错,即便他再强大,今后也是我的敌人,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
凝望玄冥远去的背影,砚青道,“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初九竟然是走在国师前面的?”
“初九怎么可能走在国师玄冥的前头,他不要命了?”太初三也跟着看了过去。
太初九可不是走在玄冥前面。
而且神态与太初润德庄主迥异。
太初润德庄主微微是诺,毕恭毕敬。
太初九却无拘无束,大摇大摆。
而玄冥,则更是脸若寒霜,气息萧杀。
“你们难道没发现,其实初九师弟一直是走在国师玄冥前面的,从进入大门,到现在,此时此刻。”
太初一若有所思。
“对啊,今日早上,初九还凶狠恶煞去未央宫找国师玄冥兴师问罪,现在,他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太初三随即惊愕。
砚青眼神更加迷茫。
“师父不是说去替初九师弟收尸去了吗,现在,他们,这是玩得哪一出?”
太初三道,“不知道啊,不过你看初九师弟那个作死的样子好欠揍是不是,亏得我早上还替他哭得稀里哗啦的。”
太初一道,“确实很欠揍,不过也很解恨!他竟然敢走在国师玄冥的前面!”
“解恨!”太初三和砚青异口同声道。
“但是,玄冥国师来六壬别苑做什么?”太初一的眉头深深皱起。
“我刚才看见初九师弟嘴角有血,难道他是被国师玄冥打败了,之后抓回六壬别苑兴师问罪的?”
太初三咬着指头道。
“看师父的神情,好像是这么回事。你没看见么,他们直接去了书房。”砚青也很疑惑。
太初一心思缜密道,“不像,我看倒像是初九师弟赢了。”
“怎么可能?!”太初三和砚青使劲摇头。
“但是,国师大人究竟来六壬别苑做什么?”砚青也嘟起了嘴巴。
“师父的书房有小师妹。”太初一突然道。
“难道国师玄冥要彻底抹杀小师妹?”太初三跳了起来。
“我去,谁也别想当着我的面伤害大小姐!”砚青已经朝书房冲了过去。
太初一和太初三紧随其后。
太初润德书房门口,研青三人差点直接撞在太初润德怀里。
“师,师父!”三人赶紧后退。
眼前已经没了国师玄冥及龙渊的影子。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太初润德低声喝道。
砚青赶紧退后解释道,“我们是怕国师大人对小师妹不利。”
太初润德伸手示意他们小声。
“谁说国师大人要对鱼儿不利了,他是要救她!”
“啊?”
三人立刻傻眼。
现在,国师大人究竟是玩得哪一出?
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三人即刻垫着脚向书房内张望。
苗神医也是如此。
之前他推断太初鱼最多只能再活半年。
现在,玄冥亲自出手相救,也不知道太初鱼还能再活多久?
或是直接就痊愈了?
那感情好。
但问题是,他明明知道碎心掌无法彻底根治。
他好像看看玄冥是如何施救的啊。
书房内,太初鱼气若游丝躺在卧榻之上,身上盖了床厚厚的裘被。
白色的裘被,白色的衣裙,白色的脸蛋,一切都看似苍白无力。
听见声响,太初鱼悠悠醒转,第一眼便看见龙渊的身影。
虽然很是模糊,但她还是看清楚了,是她魂牵梦绕的龙渊没错。
“狼,狼生哥哥……你,你回来了。”
龙渊赶紧上前,俯身下去拉住她的手道,“是我,我回来了。”
“你,我,我这是死了么,我怎么可能看见你?”
太初鱼很显然把龙渊看做鬼魂了。
去与国师玄冥兴师问罪,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太初鱼的声音细微,手也十分冰凉,即便屋内炭火再旺,她的手还是冷如寒霜。
龙渊眼睛顷刻湿润,“不,你没死,我也不允许你死!”
身后的玄冥眼角直抽抽。
太初鱼有气无力一笑,“可是,我听爹爹说,你不是去找国师大人……去了……么?国师大人,放过,你了?”
龙渊轻声道,“你先别说话,国师大人答应救你了。”
“国师大人答应,救我?”
太初鱼努力挣扎着道,视线模糊,却还是看清龙渊身后果真还有另外一个人影。
之前。
未央宫。
武者带来太初鱼。
玄冥视而不见。
“你回去吧。”玄冥说。
太初鱼倔强地看着玄冥,“你放过我了?你不想知道狼生哥哥的真实身份了?”
玄冥头也不抬道,“你与太初九皆是蝼蚁,还不值得我放过。”
太初鱼耸肩,“所以现在,我可以走了?”
玄冥点头。
“当然。”
“那我就真得走了啊。”
太初鱼真得转身便走。
刚走一步,太初鱼又转身回来,问,“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玄冥抬头看太初鱼,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你问。”
“之前六壬山庄神秘失踪了很多人,是不是都是被你抓走的?”
玄冥双眉微凝。
“你若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立刻死在这里,我保证。”
玄冥从太初鱼身上看到玄夜,但玄夜的幻像瞬间消失,太初鱼还是太初鱼,玄冥瞬间恼怒。
“我早猜到是你,你就是想知道狼生哥哥的真实身份,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你杀了我吧,我一点都不怕你!”太初鱼倔强道。
“你以为我不敢?”
玄冥淡然一笑。
太初鱼道,“我知道你很强大,也知道你是大熵九圣之首,是武道巅峰强者,但我更加相信,今日即便我死了,也不会白死!因为将来,狼生哥哥一定会替我报仇雪恨,将你打败,打败的彻彻底底!”
玄冥第一次正视太初鱼。
“就凭太初九?不过我倒真是有所期待。”
说话间,玄冥直接一掌挥出。
碎心掌。
掌落处,心碎一地。
这个心碎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心碎。
但即便是心碎,也不可能洒落一地,因为还有心脏外的皮囊包裹着。
无疑,身中碎心掌之后,人一定会很痛苦,简直生不如死。
却又不可能当即死去,而只能备受折磨,之后痛苦地死去。
玄冥就是要让太初九亲眼看见太初鱼备受煎熬和折磨而异常痛苦地香消玉殒。
犯我神威者,必死无疑!
犯我玄夜者,必死无疑!
不管你是太初鱼,还是太初九,还是其他阿猫阿狗。
报仇雪恨?好啊,我等着!
不过在这之前,太初九,你最好别死在他人手里。
“是的,他答应救你。”
龙渊随即站起身来,退到一边。
玄冥走上前去,边走,汹涌的神魂已然萦绕全身,书房内无风起浪,罡风烈烈。
太初鱼承受不住,当即晕厥过去。
“她活,玄夜便活。她死,玄夜必死!”龙渊在一边冷冷道。
玄冥晒然一笑,继而神魂更加充盈,缠绕周身,继而化作数道彩虹罩向太初鱼的全身。
碎心掌本是必杀技,的确无解,只能缓和。
玄冥亦只是穷己之力替太初鱼重建血脉,将碎裂的心脏暂时强硬拼凑在一起,聊以续命。
完全修复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为了玄夜,玄冥别无选择。
他现在只期待太初鱼能多活一时,哪怕只活到自己找到玄夜为止。
至于之前说的二十年,那就是骗鬼的话。
没人再比他清楚碎心掌的威力。
况且他自始至终就没打算让太初鱼活着。
为了玄夜,该有的姿态,该有的动作,玄冥已经做到极致。
他完全可以将尊严送到敌人脚下,任其随意践踏。
一切都只是为了玄夜。
而玄夜平安归来之时,就是这些人毁灭之日!
玄冥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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