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股势力,三个方向,都剑指北源道,剑指龙渊。
自天玺城出发,半个时辰不到,六圣便已经脚踏南疆境地蛇山。
蛇山离闪电城不足三百里。
驻足青山之巅,面南而望,群山巍峨,山河壮观。
星落海问沐三清,“沐公,我们是直接去北源道兴师问罪,还是……”
越是接近闪电城,星落海就越是内心忐忑。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龙渊,和龙渊即将到来的审判。
临行前,洛星罗兰再次以死相逼,要一起来南疆看望太初九。
但这一次的行程,很显然不适合探望,所以星落海拒绝了。
甚至,他都没敢告诉洛星罗兰此行的真相。
他只是再次许诺,“初九在南疆打仗,屡获战功,很快就会回来了。届时,爹爹一定让你美梦成真。”
洛星罗兰这才罢休。
星落海不知道,如若洛星罗兰知道太初九死后,又将是何等的反应。
再晕厥一次吗?
若再次晕厥,太初九又死了,自己再用什么将罗兰唤醒?
此次审判,如若奏折中所呈之事都是真的,随随便便一条,太初九都必死无疑,这简直就是一定的。
帝君想什么,星落海再清楚不过。
这一次,他竟再次暗自希望,太初九还能创造奇迹。
希望归希望,忐忑还是忐忑。
为掩饰忐忑之意,星落海只能向沐三清讨主意。
他实在是想让行程变得慢些,再慢些,最好终点永远都不要到来。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不现实,该来的还是迟早会来。
沐三清虽然已经归隐山林,却依旧名声在外,六圣不言自明,都以他马首是瞻。
沐三清内心同样忐忑。
抛开别的不说,自己的两个宝贝闺女现在就跟龙渊在一起呢。
而且,他还知道,太初九就是太子龙渊。
这两点都足以让他踌躇不前。
略微忖度,他说,“捉贼拿赃,我们既然是要审判,就得讲究证据。还是先行取证。”
星落海赶紧问,“从哪里开始取证?”
凝望眼前绿海,沐三清肃穆道,“军中事务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理。不如,我们就先从北源道附近的村民开始查起吧。奏章里不是说太初九打家劫舍,草菅人命吗?军中人可能沆瀣一气,暗度陈仓,百姓淳朴,总不至于撒谎吧。”
星落海当即附和,“就算一两个百姓撒谎,全南疆的百姓也不可能全跟着撒谎。”
其他圣人也纷纷表示此计可行。
于是,六圣顷刻转向,急朝闪电城以北的安云洞而去。
半个时辰过去,六道闪电突然降临北源道宽阔的教场之上。
日入中天,金乌高悬。
龙渊先是感觉到遮天的杀气铺天盖地而至。
继而,便是前后叠连响起的两声“爹爹”霎时将他从神游之中惊醒。
睁开眼睛,龙渊即刻看到六圣肃立眼前,气势如山,眼神如冰。
那副样子,好像随时要将自己分而食之。
北源道的天空霎时为之一暗,头顶一朵巨大的乌云飘过,瞬间遮住骄阳,晴朗的天空顿时阴晦下来。
此一刻,龙渊感觉很不好,同时也断定一件事情。
太初鱼很有可能与帝君龙正无关。
六圣绝对不至于以太初鱼为要挟来迫使自己就范。
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六圣肯定不屑。
但看六圣的神情,却是来者不善。
这就是帝君龙正对自己奏请之事的回应?
可这阵仗,这表情,很显然不对。
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龙渊心思急转,却也没想到哪里不对。
金聪看到金通圣,即刻上前行礼,道了一声,“大伯。”
即刻又让木棉上前行礼,说,“这是大伯。”
又替金通圣引荐木棉说,“这是木棉,我的妻子。”
木棉恭敬行礼。
金通圣略微颔首,之后冷哼一声,“你们俩都过来,到我这边来。”
金聪不明所以,看了看金通圣,又看向龙渊。
金通圣再次冷喝道,“你看他做什么,我让你到我这边来!”
以此同时,沐三清对沐明雪和沐婉清道,“明雪,婉清,你们俩也先到爹爹这边来。”
“爹爹。”沐明雪同样满脸疑惑,不知所措。
“为什么?”沐婉清直接问。
“你们先过来。”沐三清神情比金通圣还冷。
看二人犹豫,沐三清突然爆喝一声,“过来!”
沐明雪看向身边龙渊。
龙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说,“你们先过去。”
沐明雪和沐婉清这才犹犹豫豫朝沐三清走了过去。
金聪和木棉也朝金通圣走了过去。
十辆马车周围瞬间空了下来,只剩下龙渊一人独自坐在车辕上,与六圣沉默以对。
六圣的神情很让龙渊诧异,这完全是血海深仇般的凝视!
但龙渊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以至于让六圣对自己如此嫉恶如仇。
只是瞬息间的忖度,最终,龙渊还是走下车辕,上前与六圣一一恭敬行礼。
“不知六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恕罪?”
沐三清冷喝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有罪?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晚了?”
龙渊愕然,“沐前辈此话从何讲起,我怎么听不明白?”
沐明雪也是一头雾水,不满喊了一声,“爹爹!”
“住嘴!”
沐三清直接粗暴地制止了沐明雪,继而看向龙渊。
龙渊一脸懵逼,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以至于六圣如此大动肝火。
面朝六圣深鞠一躬,龙渊道,“晚辈若是犯了什么错,还请几位圣人言明,晚辈一定知错能改……”
“你竟然称之为错,而不是罪,我真是看错了你!”
星落海的一句话更是让龙渊如坠云雾。
再看愚鹤,洛星云,屠隆,金通圣,同是眼眶欲裂,怒火滔天。
龙渊只能懵懂问道,“晚辈究竟何罪之有,还请几位圣人言明。”
沐三清上前一步,冷声质问,“此次南疆之行,你除驻扎在北源道之外,有没有去过附近村庄?”
龙渊点头,如实相告,“去过,附近几个关卡附近的村庄晚辈都有去拜访。”
“去过哪几个村庄,请你仔细言明。”
虽然不知沐三清为何有此一问,龙渊还是如实回答,“北至安云洞,常川崖,南至封石崖,沙水堡和康永州,晚辈都去过。”
“具体到每一个村庄!”
“安云洞,常川崖,陵化镇,封石崖,沙水堡,康永州。”
“在这些村落,你有没有打家劫舍,草菅人命?”
“打家劫舍?草菅人命?”
龙渊好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如此做?
自己分明是去体察民情,为民请命,替这些地方的村民赶走金寨国的流寇和逆贼啊。
龙渊坚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晚辈是去体察民情……”
沐三清毫不客气打断龙渊,“你只需回答我你有没有杀人,无需回答其他任何无关信息。”
“晚辈的确杀人了,但杀的都是金寨国的叛逆和流寇。这些明雪和婉清都可以作证。”
沐明雪和沐婉清赶紧点头说,“我们的确可以作证,这些都是我们跟初九一起做的。”
沐三清痛心疾首,“六村,几千余人性命,竟无一幸免。太初九,你该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你该是何等的惨无人道?你竟然连女人和婴儿都不放过?”
龙渊当即如坠冰窟,惊骇莫名。
六村,几千人全都死了?
谁干的?
沐明雪急忙争辩,“爹爹,你肯定弄错了,初九杀的都是金寨国的散兵流寇。”
沐三清摇头,目露寒霜,“我们六人,所经六村,亲眼目睹,除看见村民的累累尸体,并不见一人是金寨国流寇!”
六圣纷纷点头,神情凝重且愤怒。
“这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龙渊冷冷说道。
“栽赃陷害?”沐三清愤然,“你还想狡辩?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沐三清朝不远处的地方喊道,“过来。”
顷刻有一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村民战战兢兢,一步三晃朝教场这边走了过来。
这个村民满眼惶恐,枯瘦如柴,见到教场上的官兵,就像看见厉鬼一般躲之不及。
沐三清赶紧过去拉过村民,安慰道,“你不用怕,跟我来。”
村民这才略微心安一些,却还是目光躲闪,恍若惊弓之鸟,跟随沐三清朝六圣走了过来。
见到六圣,村民“扑通”一身跪下,磕头连连,老泪纵横。
“请几位圣人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替我们村里百十条人命做主。”
沐三清扶起村民问他,“你且告诉我,是谁杀了你的家人,和你们村的所有百姓?”
村民浑身颤栗,牙齿直打架。
“是太初九,是镇南大将军太初九!是他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还杀光了所有反抗的村民。”
六圣目光即刻如火朝龙渊扫射过去。
沐三清继续问,“他为何要杀你妻儿,杀光所有村民?”
“他说,南疆只能是他的南疆,必须听他一人号令,否则,格杀勿论。”
“你们为何不听他的,以求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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