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拥着她,靠坐在床上,意犹未尽的把玩着她的发尾,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空气里还回荡着旖旎的因子,让人心颤。
就在这一刻……
病房的门,轰然被人从外推开。
被折腾得虚弱无力的叶果吓得不轻。蒋楠动作飞快,抓过被子将她抱住了。
恼得抬头去看,却被门口的人惊得呆住。
蒋芯?
这么晚,她居然在这儿。
不过……
她很不对劲!
那双眼,空洞得像是没有灵魂。神情呆滞而木然。
看着他们,她依旧面无表情,只丢下一句:“给你两分钟,我有话问你!”
说罢,她转身又走出去了。
不,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她是飘的。那摇摇晃晃的身体,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好像很不对劲。”连叶果都发现了她的失常。
“嗯。”蒋楠可以肯定她现在这情况一定和魏良晨脱不了关系——本来今天良晨应该会去找她的。他起身,捞起叶果的衣服迅速替她穿上,又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我去看看。”
从床上下来,拉开门快速走出去。
门口。
蒋芯呆愣愣的站在那。
长廊的灯光异常昏暗,照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像是被阴霾笼罩,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光着的脚看起来那么纤瘦而又凄凉。
原本白玉一样的脚趾头,现在已经被磨出血来。
这一路,她都是走过来的吗?
蒋楠看得心惊。
“蒋芯……”他试探的唤了一声。
这样颓丧的她,他是第一次见。在他的印象里,她从来就是那个骄傲不倒的蒋家大小姐。即便曾经被良晨一再拒绝、一再伤害,她也不曾像此刻这样。
仿佛,万念俱灰……
蒋芯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
那眼神迷茫得找不到焦距。
心一紧,他脱下身上披着的病服,拢住她颤抖的肩。
像是终于找到了支撑,蒋芯双腿一软,差点就倒在他身上。
鼻尖酸涩,眼眶发胀,可是,此刻却再流不出一滴泪来。
眼泪,早已流光……
她脆弱得不堪一击。蒋楠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还能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到底怎么了?”他担心的问,眉心拧起。
蒋芯痛楚的揪着他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渗出苍白来。
“他……结婚了……”
‘结婚’两个字,像是费尽了她的力气,让她痛不欲生。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懂她没头没脑的话,歪头看着她,“你说谁?”
“……魏良晨。”
他呆住。
皱眉。
“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结婚?
几十年的兄弟,结婚这样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况且,这几年,对他,蒋芯一直紧紧相随,也没见过什么可疑的蝴蝶和蜜蜂,他能和谁结婚?
“魏良晨结婚了!他结婚了!结婚了!他亲口说的……”她呢喃着,反反复复,像是说给他听,又更像是逼着自己去接受这残忍的事实。
蒋楠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蒋芯的样子绝不是开玩笑。
“连你也不知道,还是……你也和他一样瞒着我?”蒋芯死死咬着唇。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你还一头扎在里面!”蒋楠解释。该死的!他现在只想将魏良晨拎出来好好问个究竟。
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什么差错!
蒋芯嘲讽的嗤笑,“是我自己太傻……”
就像蒋楠常常说的那样,是她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心甘情愿的将心奉上去给他踩踏。
那样卑微,那样作践自己……
只以为,终究有一天,他会恍然醒悟她的重要性。
可是,如今才知道……
所有的梦,都醒了、碎了……
她也不能再那样沉溺其中……
……
蒋芯的情绪濒临崩溃,蒋楠不敢问太多。和叶果一起将她好不容易哄到病床上睡了。
她应该是哭得太累了,或者说,这么多年,爱得太累了,她到底是浑浑噩噩睡着了。
可是,连梦里都那样痛。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折磨着她,让她翻来覆去,看着这样的她,叶果心里也难受得不得了。
她的爱情崩溃了,十多年的寄托,就此崩塌,可想而知,这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手本能的握住蒋楠的手。
靠在他胸口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叶果突然很庆幸自己此时此刻还能被他这样拥抱着。
她好爱好爱这样的感觉,好爱好爱他……
“楠,会不会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蒋楠单手搂着她,忧心的视线还落在蒋芯身上,神情凝重。
“良晨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叶果心疼的摇头,“心都伤了,事后的交代也愈合不了蒋芯的伤。”
如果早一点知道,蒋芯也许就能早一点抽身,不必浪费这四年的时光。
可是,谁又能保证,这四年蒋芯的心就会转移?
十多年的时间,魏良晨已经变成了她的信仰,如今要忘记他,谈何容易?
……
翌日。
叶果一大早回家。
陆甜慧精力越来越差,起得也越来越晚了。
她到家的时候,陆甜慧尚未起来。叶雨刚买了早餐回来,边啃着肉夹馍,边打开电脑看着新的案情。
见到进门的叶果,她微抬了抬目。
两个人,四目相对。
叶雨要转开视线去,叶果主动的唤了一声,“姐。”
愣了一瞬,叶雨脸色微缓了一些,“坐下来吃吧。”
显然没料到叶雨会理自己,叶果一愣。而后,神情立刻明朗起来,雀跃的拉开椅子贴着她坐下。
她咬了一大口,笑着和叶雨说:“真好吃。还是楼下那家早点店的吗?听说过阵子他们门面就要转掉了,真是可惜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和过去一样。仿佛她们姐妹之间从来没有生过任何罅隙一样。
可叶雨的性子比较别扭,没她那样厚脸皮。看着妹妹殷切的样子,她多少有些不自在,撇了撇嘴,故作冷漠的道:“转掉就转掉了,又不是没有其他的早点店。”
“说得也是。”她的冷水,叶果也丝毫不在意。
今天,天气似乎不错。
叶雨觑了眼她的脸色,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昨晚,你在医院?”
顿了一下,她又补上一句:“听说他出了车祸。”
叶果一愣。
张口想说话,叶雨已经哼了一声,开口:“我没有和妈说。”
“我也不管你和他的事。”她继续道,不忘板着脸孔教训:“反正你也知道妈的身体,这些事你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妈要是因为你们的事出了什么事,你就死定了!”
叶果放下手里的早餐,歪头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不介意我和他……”
“我没资格!”叶雨将她的话打断了。
语气里的那份苦涩,让叶果难受,“姐,你有资格。对我来说,你、妈妈,还有他都一样重要。对不起……”
叶雨的神情微微闪烁。
到底,她又补了一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既然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就是你们俩的事,和我以及任何外人都没有关系。”
说罢,不等叶果消化掉她的话,她已经吃完早餐,合上了电脑,往外走。
“我去上班了,你今天不上班就在家里陪陪妈,下午再去医院。还有……”她一路干脆干练的交代。
走到玄关口,换了精细的高跟鞋,想起什么,又回过神来,警告的瞪她,“张致远打电话过来告你的状,说你临时爽约!你最好好好和妈解释一下。”
叶果笑得开怀,“没关系。我说去了医院,妈肯定不会怪我。”
“最好!”叶雨没有再理会她,带上门出去了。
蒋芯不肯回去。
病房,就像她疗伤的一个乌龟壳,躲在这儿好像就可以暂时麻醉,不知道痛。
一整天,她都没有动静,就蜷缩在病床上,谁也不理。
蒋楠自然不敢赶她。
在他眼皮底下,至少还是安全的。出了这张门,没有人看着,谁也不知道精神崩溃的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怎么样了?”叶果悄声问蒋楠。
已经是下午了,叶果到医院,蒋芯也没有起床打招呼。
“不哭不闹不说话,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情况糟糕透了。
叶果微微皱眉,将保温瓶拿出来,“我熬了鸡汤,要不要叫她起来吃一点?”
蒋楠摇头,“她好不容易闭了闭眼,先让她睡一会儿。”
“也好。”
“蒋先生,该换药了。”护士进来了。
蒋楠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文件放下了。叶果担心的瞅着他,问护士:“他头上的伤口很严重吗?”
她想看看,再确认一下。
昨天她一直都没机会问。
两个人在床上纠缠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他伤口的疼痛。
在护士开口之前,蒋楠率先开口,吩咐叶果,“乖,去帮我回个电话给云磊,他一直在打电话找我。”
他怕自己的伤口吓到她。
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但伤口也不小,可是在手术室缝过针的。
叶果看穿他的心思,不肯走,反倒牵着他的手贴着他坐下了。
“让我看看。”她央求。
蒋楠无奈,握了握她的手,“有点狰狞。昨天蒋芯看到还吓了一跳。”
“我不怕。”叶果仰头看着护士,“麻烦你了。”
护士笑看着他们手牵手的模样,忍不住羡慕的道:“两位感情真好,看起来就觉得幸福。”
叶果脸色微红。
冲护士笑了笑。
而蒋楠则看着她,笑得宠溺。
拆伤口上药的时候,叶果才看清楚蒋楠头上的伤。那一条伤痕刻在那儿也像是刻在她心上,有些疼。
怕她更担心,蒋楠忍着痛,一声不吭。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无奈,只得安抚的拍她的背:“没事了,我不疼。”
“别骗我。”
他苦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我想逞逞强都被你揭穿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