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林暮便大声喊道：“姥姥，我们回来了。”
可半晌都没有人答应，林暮便再次喊道：“姥姥，我们回来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林暮奇怪地“咦”了一声，准备去厨房看看，慕落却一把拉住了她。
慕落：“你姥姥不在家。”
“啊？”林暮疑惑着，心猛地揪了起来，“那她...去哪了呢？”
慕落：“会不会是去买菜了?”
林暮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可到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吧...”
见林暮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慕落拉过她的手安抚道：“说不定像我们一样，路上碰到什么事耽搁了呢。”
“对啊，应该是碰到什么事耽搁了。”林暮祈愿似的说着，可不安仍未消减半分。
慕落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吧，姥姥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林暮：“嗯。”
两人就在餐桌前坐着，林暮手中的水一直从滚烫放到微凉，姥姥还是没有回来。
“我们要不还是出去找找吧。”林暮实在坐不住了。
“好。”慕落应着，和林暮一起往门口走。
“等等。”林暮突然又站住了脚，“我给姥姥留个字条吧，以防她回来找不到我们。”
慕落：“好。”
写好字条后，两人就出了门，沿着小路一直走了下去。远处的警铃声不绝于耳，林暮的心也随之狂跳着。
慕落：“姥姥平时会去哪里买菜啊？”
林暮：“去集市，不过这个点集市也应该关门了吧。”
慕落：“那我们就沿路找。”
两人一路走到了集市，可一直都没有看到姥姥的身影，路口驻守的警员也都说没有看见这样的老人。
“那她到底去哪了呢？”林暮粗喘着气，神情有些恍惚。
慕落紧紧握着她的手：“是不是姥姥走别的路线回家了?”
林暮：“不会的，从小到大姥姥都是走这条路的。”
慕落：“那会不会是...”
慕落话还没说完，路上就驶来一辆救护车，林暮和慕落不由得一同朝车里看去。
夜幕深重，林暮无法看清车里的人，可慕落却闻到了血的味道。
“停车！”
慕落一下子挡在了车前，司机猛地一下刹住了车，从车窗探出头来骂骂咧咧：“干什么呢？不要命了?”
慕落并不理会他，迈步朝后车门走去，林暮也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后车门前。
后车门打开了，林暮的呼吸和心跳也在一瞬间停止了。
警铃刺耳的声音依旧在回响，忽闪的灯光下，林暮看到那个陪伴了自己一整个童年的人，就那么安详地躺在那里。
“姥姥！”林暮一下子迈上了车，扑到姥姥身边，她身上血气弥漫，脖子间有一个齿状的伤痕，血迹已经有些干涸了。
“姥姥！姥姥！”林暮拼命摇晃着姥姥的身体，想让她睁开眼睛再看自己一眼，可无论林暮怎么努力，姥姥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听到林暮的称呼，车里的人料想到这是家属，便轻声说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病人就已经死亡了，请节哀。”
“姥姥，姥姥。”林暮不理会他们说的话，只是一直叫着姥姥，好像这样她就会醒来似的。
姥姥可是她唯一的依靠啊，怎么会舍得就这样撇下她走了呢？
从蹒跚学步到健步如飞，从牙牙学语到口齿伶俐，从春华到秋实，那一个个年岁都是她们相依为命过来的，姥姥怎么会舍得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呢？
林暮渐渐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看着姥姥的面容。
身后似乎多了一个安抚的臂弯，车子也好像重新开始了驶动。
不过林暮已经全然不理会这些了，她眼中脑中心中就只剩下了姥姥，和她们往昔一起度过的岁月。
深夜，林暮看着姥姥的遗体渐渐陷入了昏睡，慕落把她抱到了病房里，医生为她打上了点滴。
看林暮安静却悲戚地沉睡着，慕落心中像有刀子狠狠划过。不单是因为林暮，更是因为姥姥曾带给他的那份短暂的温情，那种亲人的关怀，那种他之前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看着窗户外面夜色深重，慕落为林暮掖好被角，转身走出了医院。
深夜的警铃声依旧不绝，慕落藏身于夜幕之中，在黑暗中快速穿梭着。
风声在耳边狂啸，慕落双目猩红，眼中杀意不绝。
无人的丛林里，树叶却在沙沙作响，慕落一直追着那道身影追到荒地，方才猛地加速上前，一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这样还不够，慕落又点燃了火把，将那副不完整的躯体烧了个干净。
或许是该留着他回去拷问的，可慕落实在等不了了。
一连几天，林暮几乎是住在了医院里，只想借着最后的机会好好陪陪姥姥，慕落也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丁丁的父母偶然间在医院里遇到了慕落，在得知林暮的情况后，深感不幸，随后就开始帮着林暮张罗后续的事宜，每天为他们送三餐的饭菜。
等遗体火化之后，林暮就抱着姥姥的骨灰盒回到了家。
一切都还是姥姥在时候的模样，就连那天晚上她留下来的字条都还原样地摆在桌子上，只可惜姥姥永远都看不到了。
下午的时候，林暮跟着慕落一起到了附近的一座墓园，把姥姥埋葬起来立了碑。
丁丁的父母和白蕴也都赶来为姥姥送行。
看着石碑上姥姥熟悉的面容，林暮只觉一切恍如隔世，明明几天前她还是那样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张罗着要给她和慕落做好吃的，调侃着她和慕落什么时候结婚...
可现在，她们却隔着生和死的距离。
白蕴双眼哭的通红，紧紧抱住林暮，林暮反拥住她，眼中没有泪意也没有光采。
片刻后，林暮抬头看了眼渐渐黯淡的天色，张开口沙哑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家吧。”
白蕴摇摇头：“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你吧。”
林暮：“不用，你回去的晚家里人会担心的，更何况，还有慕落陪着我呢。”
话音刚落，林暮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对夫妇走来——正是白蕴的爸妈。
“小暮啊，节哀。”白蕴妈妈上前紧紧抱住了林暮，白蕴爸爸则是在碑前放了一束花。
“谢谢叔叔阿姨。”林暮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带白蕴回家吧，路上小心。”
看着林暮懂事的样子，白蕴妈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白妈：“你放心，你姥姥不在了，还有我们呢，叔叔阿姨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的，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提。”
林暮笑笑，看向白妈：“谢谢阿姨的好意，不过我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叔叔阿姨不用在我身上多操心，有时间多陪陪白蕴就好。”
一行人又在墓前站了片刻，一直到天色转黑方才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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