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安其实有心再探一趟相府,但他毕竟是皇帝,整日到臣下府里看人家的闺女算什么回事?
况且,他的皇妃不久就要进宫了。
宋子安怀揣着这份期待,叫来了安广能,安广能略微抬头看了眼他的面色,见其目光灼灼,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便笑道:“劳皇上关心,小女现在已经大好。”
“那就好,”宋子安笑,他默了默,又道,“丞相在朝理政,很是辛苦,朕便不留你了。”
就没了?
安广能有些错愕,当没想到特特来此,宋子安竟只问他这么一个问题。然而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越加高兴。
一高兴,便忍不住回头来找安茹意,哪成想会刚好碰到王雪凤。
王雪凤未料到会有这样一番巧合,虽然让安广能对自己的态度变得稍微好了些,但是到底没有达到预料中的程度。
是以离开时还狠狠剜了一眼安茹意,安茹意冷笑,猛地关上门,又膈应了她一下。
“小姐,”桃红端着府里送来的药走进,尤自愤愤不平,“你看那王氏的嘴脸,这样的人也配称为‘主母’,连夫人当年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安茹意把乌黑的药汁倒进花盆,她何尝不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她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让她彻底病下去的机会。
桃红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无奈,“小姐,你装这一病也病的够久了,要是再不好相爷也该怀疑了。”
安茹意将碗放下,微微摇头,“二小姐那边有什么消息?”
桃红将自己从春华那边得到的消息一一说给安茹意听,并无什么特别,不过是争妍斗艳,并些在府中得意炫耀等事,不值一提。
安茹意听后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应,只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让她作,你告诉春华,就说我知道了,等安玲珑进宫之后就把她掉过来。”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早早的准备好,春华也许并不是一个好的棋子,但是有些人只要用好了,用对了地方,就能帮自己很大的忙。
桃红莞尔道:“知道了小姐。”
她对自家小姐的作为最是清楚,她不想入宫,她们其实反而更加开心。皇宫乃虎狼之穴,既然小姐有办法避过,她们自然要帮衬着。
而此时此刻,藏竹苑里又是一番因果。
“你是说,那个贱人的风寒还没有好?”
春华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道:“是的二小姐,听院子的丫鬟说大小姐上次受了寒之后就一直没有好,而且不管看了什么大夫也没有用。”
安玲珑得意的抬了一下下巴,“正好省的本小姐动手,不过那个贱人也算自作孽不可活。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不过这样也好,死了更好。”
摸到自己掌心上的伤疤,安玲珑更是对安茹意恨之入骨。
听说最近太医院里来了御医,不知道是从哪儿请回来的高人,听说不仅医术高超,而且还治好了皇上的旧疾,要是她能进宫……
这次选秀,她安玲珑志在必得。
“好了,你下去吧,飘雪院那边有任何动静都记得即使报告给我。”
“知道了,二小姐。”
是夜,月明,窗纱边上,安茹意避开所有人,靠在墙上静听风声。
她的身体很烫,精神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不停折磨,但她却不能躺回床上,后日就是大选,她想避开这场选秀,别无他法。
毕竟是高墙里的儿女,外面的天地再广阔,她都不曾看过。若是能逃出这道高墙,若是能够有自由之身,那该有多好?
月光沿着树梢往下落,最后流入了高墙外的深渊,天已经快亮了,柳绿也快醒了。
安茹意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床上,坐上床的那一刻,心口忽然开始翻江倒海,而后一头扎在了枕头上。
半个时辰后,飘雪苑中传来一声惊呼,柳绿和桃红飞奔而出,将老大夫拉近了飘雪苑。
老大夫战战兢兢的给安茹意诊治完后,对着面色阴沉的丞相道:“相爷,大小姐的寒气怕是已经入了肺腑了。这寒气要是排不出来,怕是……怕是……”
桃红全身发软,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安茹意,巴掌大的脸一片通红,嘴唇干裂的厉害,还渗出丝丝血丝。
看着乌央央一屋子的人,安广能眉头直皱,大声呵斥道:“不是吩咐你们好好照顾小姐了吗?怎么会突然发起了高烧?”
桃红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上次小姐落水之后一直就没好透,奴婢们平时都是不离身的照顾,就怕小姐又受了寒。”
柳绿一个磕头磕在地上,“相爷,奴婢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小姐还跟我们说了会话,半夜里也发起了高烧,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可奈何,又寻不出病因,安广能气得一巴掌都拍在桌面上,随后却又长叹口气。
自己的亡妻也是这样,一场风寒之后香消玉殒。难道她的女儿也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吗?
居无何,安广能只能一边请来御医,一边赶着去上朝。
至于第二日的大选,安茹意理所应当地错过了。
初选的地方并不在皇宫,这里是京城,但也如各大郡县一样,需要由当地的父母官和户部官员、宫中太监共同执掌。
京都衙门,自然就是奉天衙门。
大选方始,谢恒就已经守在了内堂,宋子安并不同行,但仍然没有人小看他。
奉天衙门甄选的民间画师已经在旁等待良久,各府各门未婚女子的花名册已经摆满了桌案,谢恒随手翻看,也没有人阻止。
谢恒还记着自己出来之前,宋子安眼带兴奋地叮咛:“记住,奉天衙门选出人来,不必经过礼官,直接拿进太和殿。”
这么迫不急待,谢恒饶有兴趣地眯起了眼睛,看来宋子安是有些动了真心了。
不过帝王的真心,还是不要太过期待得好,若非为了丞相之女这个身份,皇帝也未必会如此尽心。
谢恒抖了下肩膀,看看礼部侍郎,“开始吧。”
选秀既然开始,宋子安也懒得面对这些正经的朝臣,早早下朝等在太和殿,至癸酉相间,谢恒才姗姗来迟,面色奇怪。
宋子安没有注意,直接拿过折子翻开,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脸色越来越沉。
“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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