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防御图历来是军机要秘,为了安全,就算是兵部也不可能保存完整的防御图,因为这防御图都是分成几部分,守在不同的官员手中。
而这些人,出了兵部之外,还有工部要员、将军府,甚至于暗卫头子谢恒。
只有宋子安书中,才有完整的防御图。
关口的防御图虽然有时候作用并不大,因为靠城墙和人力守护的地方总会选择狭窄山壁,除了强攻,没有投机取巧的方法。
但更多的时候,这防御图上的粮草堆积之地、暗军屯兵之地、重要押送之路都有所标记,若是有人南蛮拿着了防御图,不过稍有运作,就能切断西晋军事铁链。
难怪,难怪云南王宋振东会不放心别人插手,直接让蓝雪姐妹过来。
“这份防御图是怎么发现的?送图的人呢?”宋子安急问。
“圣上放心,”宋蓝沉声道,“圣上当知我云南王府戍守边关,最忌讳有人私相授受,何况战事恐不日将起,父王为了万全,特地派人详查。”
“那日,我正带人查到一伙商队,里面的人却带着京畿口音,我心中疑虑,故此盘查,不想竟发现此物。”
“圣上请仔细看,这图有何不同。”
宋子安将防御图拿到灯下细细打量,从京畿重地,一直到云南边防,最后却在川蜀之地顿住,“粮草位置错了。”
安茹意有点惊讶,“你记得到原图?”
“当然,”宋子安不以为意地点头,“军事防御乃一国之重,历代西晋帝王都要牢记。”
话说完,宋蓝又接着道:“不瞒圣上,父王特地派人查过,川蜀之地的粮草是贵县官所辖,那县官叫于尚,早已察觉到有人在打探川蜀防御,因此将粮草移开地方,但是……”
宋子安目光一沉,“此人现在如何?”
宋雪无奈,“还能怎么样?我们去查的时候,那县官已然重伤,我们离开时,他还在云南王府沉睡不醒。”
“那商队呢?”宋子安又问,“商队想必你们已经控制起来了,可查出了什么?”
宋蓝点头,“圣上明见,我们的确在商队口中问出了一些问题,他们先以多年走私私盐想蒙混过关,被查出来后,才道是京中兵部官员所托。”
宋雪接道:“好在他们没有再回京城的打算,因此防御图被拦截之事应该不会被发现,但只怕……还有其它人参与运送。”
所以,他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查出这件事。
宋子安拳头一紧,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嘴唇直颤,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户部管盐,常年走私不可能没有察觉,而国之重器之兵,竟乃京中官员所卖出,他西晋朝堂堂皇骨架之下,到底还有多少腐朽之地?!
场面一时寂静,许久,安茹意忽然按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拳头,“子安。”
蓝雪兄妹微惊,她们虽然发现安茹意和宋子安关系很好,却没想到会好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看向安茹意的目光顿时有些变了。
宋子安长长吐出口浊气,且将所有的愤懑暂时压下,看向蓝雪姐妹,“此事朕已经知道,正现在希望你们做两件事。”
蓝雪姐妹齐齐起身,单膝跪地等候旨意。
目光放在防御图上,宋子安目光越来越沉,“第一,你们先回云南,将于尚带来京城。第二,告诉王叔,京城之事他不用担心,国之蠹虫,嚣张不了多久了!”
蓝雪姐妹对视一眼,宋子安之言掷地有声,必定是有了章程,看来她们来得很是及时。
“谨遵皇命!”
……
尽管宋子安早就做好了准备,却着实没有想到会发现这种事情。
西晋难道不是他们的家吗?连西晋军事防御图都想送出去,私通南蛮,叛国忘本,他西晋怎么会养出这种禽兽!
宋子安双眼泛红,想杀人的心几乎快收不住,“该死!”
安茹意慢慢跟在身后,想要开口劝慰,又自觉并无资格。因为户部,户部是支持安广能之人,私盐则属于户部管辖,安茹意不能确定是否安广能也参与了进去。
就算他没参与,贩卖私盐多年,他却不管不问不查,也是尽显无能。
今夜的时间还很长,他们还有地方没去,安茹意知道,宋子安还要继续压抑怒火,因为接下来,则是控诉冷都之罪的时候了。
未知多久,清凉喝水慢慢没了灯火倒影,路上一片昏暗,除了高门大院墙外挂着的引路灯笼,照亮前路的只有月光。
宋子安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抱住了她。
安茹意抬起手,缓慢地放在了他的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冷静,子安,冷静,相信自己,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防御图被截,内宫大乱,洛凌入京,秦放回归,秦岭多年筹备,众臣即将归来……
他们没有拖延的时间,一切必须速战速决。
否则单单是军事防御图的事情,西晋就会顷刻间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
“茹意,”宋子安收紧双臂,目光看着后方空荡荡的街道,疲累地道,“这次,我不会留手,钓出了多少人……就一定会按我西晋律法严办,你懂吗?”
所以,如果安广能参与了进去,他也必须死。
安茹意手心发紧,张了张嘴,想说没关系,三个字却始终卡在喉咙里,好像被人捏住了脖子,说不出来。
那是她的父亲,她怎么能说“没关系”?
沉默良久,夜风更寒,时间慢慢移动,明亮的月色渐渐被铅云掩盖。
“……这是你该做的事,”安茹意闭上眼,“宋子安,皇上,守护这西晋江山,还停下一个政局清明的朝堂,是你该做的事。”
宋子安稍稍放开他,黑沉的地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安茹意依旧向他展露了最温柔的笑意。
“子安,做你该做的事,必要之时,你可以舍弃我。”
宋子安的嗓子有些发干,“……不会的。”
“没关系,”安茹意道,“我明白你,我知道你的抱负和立场,如果你要舍弃我,没关系,我不会怪你。”
“因为我是你的皇妃,也是这西晋的子民,我应该帮你,这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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