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京城南门。
五千亲兵从校场出发,在南门外的空地上开始了操练,特制的马刀就像弯月一样晃眼而过,声势浩大的阵仗惹来了众多人的侧目。
秦恭舒大笑着同副将调侃,目光默契地扫视这人群。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列队之上,就连守城士兵都在门口张头望着,却见一对贴着“镖”的队伍穿过人群。
领头的人带着斗笠,守将见人数众多,有些不耐,却还是细细检查起来。冷都三翻四次的叮嘱,他不敢不从。
镖头是个中年汉子,看起来很是老实,问起里面运送的是什么,镖头却道:“哎哟,官爷,这可就对不住了,这里头运的都是各地收来的玉器……”
他咳了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两块金锭,并一道令牌,低声道:“官爷,这都是送给冷大人的东西,还请官爷行个方便可好?”
冷都?
守将眉头一挑,却并不怎么惊讶,这年头贿赂高官的队伍他们已经见过了好几拨,像这种阵仗,十之八九是地方官员要买外放的肥差的。
守将眯起眼睛笑了笑,“原来如此,不错啊,这得有十来车了吧,出手挺大方啊。”
镖头唉了声,“人家有钱,哪像咱们?”
守将也忍不住摇摇头,呼听那边上换来一阵惊呼叫好声,不想耽搁,忙招手道:“行了,走吧走吧。”
说完便凑到人堆里看戏去了。
镖头忙对后面的人挥手,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顺着大街过去,又拐入小道,往官员聚集的西边走了过去,最后走过冷府后门。
冷府下人好奇地看了几眼,也没在意。
这镖局又绕着冷府旁边的小道走了几一圈,而后却半点都没有停留,镖头又带着车队走了,这次却是往南门。
而箱子里的人,却早在小道里翻了出来,一个个穿过旁边的角门,最后又通过一条暗道,穿进了秦放的将军府邸。
他们这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人已经不堪风雨摧折浑身是伤,有的人却还会傲雪凌峰刚毅如初。
但无论是谁,眼里都充满了希望。
他们从密道里钻出来时,洛凌已经等在了出口,与之一起的,还有周扶周太医。
这些人一出来就被请到了内院,看似松散的将军府,内中其实防守极其严密,堪称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
秦恭舒过了两个时辰回来,他同副将说说笑笑,一关门,脸色却陡然变了。
快步走进内中的大堂,一开门,秦恭舒便愣住了。
二十多人几乎站满了屋中,远比他想象中得还要多,洛凌激动地来到他身边,告诉他,“这才三分之一,另外还有好几件屋子,都是从另外两个城门进来的!”
秦恭舒反应了片刻才猛地拍了下大腿,“好!”
仅是晃眼一看,他就能发现在这屋中的几乎都是青年才俊,他们虽然都是风尘仆仆、各有所伤,但他们身上那沉重的肃杀之气却是扑面而来!
大步上前,秦恭舒忍不住道:“诸位同侪,朝堂变局已将开始,诸位可准备好了?”
左下位置上的额宽面正的中年人站起身,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可见其人在这群人中颇有威望,“我们准备了三年,随时都可开始。”
洛凌道:“不急,你们身上还有伤,而且,皇上也还有些事让秦将军转告。”
众人下意识看向秦恭舒,秦恭舒一笑,副将呈上一本极厚的簿子,道:“诸位都是被冷都冤枉,圣上极力保下之人,但保下你们是有原因的。”
众人一愣。
“秦岭的飞云军是云南王府派人保护,因为那个地方的人,都是圣上选中的辅国之臣,我相信诸位应该都能发现。”
那人同其余人对视一眼,眼中没有意外。
发配秦岭的人大多年轻力壮,六部三公都各有所长,就连刚正不阿的御史都在他们之中。
一个有能力的人并不常见,一群有能力的人凑在一起可就有些奇怪了,不发现也难。
“圣上这三年过得也并不好,”秦恭舒低声道,“但他还是尽力保下了你们的家人,哪怕只有一两个。”
家人?!
“当真?!”
“那他们在何处?是否安全?”
洛凌问:“莫非他们在云南?”
秦恭舒点头,“洛公子说得不错,他们都在云南,云南是军事要塞,云南王可从不让别人插手,那里是最安全的。”
“但是现在不安全了,”洛凌对众人道,“兵部防御图泄露,诸位,朝堂大变之后,我们当中的一些人立刻要奔赴各方改变防御分布。”
堂中一静,一名五十来岁的老爷子登时叹道:“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想要力挽狂澜,还得奔命了。”
秦恭舒也是一叹,声音却复镇定,“第七日,我与大哥会抢回京城御林军的控制权,而圣上的暗卫会带着其它人将冷都的部署缉拿归案,到时,就看你们的了。”
他顿了顿,将手上的薄子放在桌上,道:“这里是生还者的名单,发配到其它的地方的人也在这上面,诸位可以看看。”
此话一出,那叹气的老头子已先是一把将书抢了过来,却还没翻开,已经一群人都围了上去。
“等等,等会!你们干什么!一个个慢慢看……”
秦恭舒不慎被一把推开,甚是无奈地抓了把头发,却见左下那人闻风不动,不由好奇道:“那个……您不去看吗?”
洛凌一怔,怪异的扫了眼秦恭舒,那人目光一抬,上下打量着秦恭舒,道:“……不用,我知道自己的侄儿在哪。”
秦恭舒觉得那眼光有些奇怪,“此人竟然没被株连?”
那人笑了笑,“我兄弟三人分散各地为官,常年不聚,他是二哥的孩子,没怎么见过我,后来直接被他大表哥带去边关打仗了。”
秦恭舒愣了愣,有些心虚地打量起他的面貌。
那人喝了口茶,将茶杯一放,虽然是粗布麻衣,但身上的那股浩然之气却凛然自发。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那人莞尔,“在下秦利殇,是你三叔。”
……
“秦利殇?”安茹意微惊,“据说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千军难敌之智,可是真的?”
宋子安眼里闪过兴奋,“茹意,能保住此人,是我最得意、也最自豪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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