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急匆匆回到了太医院,一进门,便下意识扫了眼太医院的人。
这些人与他关系远近各有,亲疏不定,虽然各有各的依附,但多少也是尽忠职守之人,或许有一个两个被人蒙骗,也未可知。
他走近门内,正好看见大理寺卿秦利殇,他正压着四儿在给人收拾东西,前日倒落的药材太多,没个七八日是收拾不了的了。
周扶没打算惊扰他们,而是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拿出了当日那测出的药方看了看,又放在一边拿起了药材进出的账本,再来到已经整理好的药柜子前对了对。
这还要多亏四儿,阴错阳差仔细,要柜子里的东西大乱,这一下重新整理,都要登记入册的,反倒能看得清晰。
他对了几遍,看着药柜子的脸竟然隐隐发白,口中不住道:“不对不对,应、应该是娘娘抓其他的药,恰好有这几味在里面,应该是这样,是这样……”
“是怎样?”一个疑惑的声音在突然在脑后想起。
“啊!”
周扶大叫一声,下意识往前一步,竟险些将刚整理好不久的药柜子再次给退倒,幸好秦利殇及时拉了他一把,这才挽回了悲剧。
“哦哟哟哟,”秦利殇惊险地吐着气,“周大人这可要小心了啊,四儿才闯了祸,周大人若再推倒一次,怕是整个太医院都要炸了。”
那还不是你在我背后讲话的缘故?!
周扶嘴角一抽,将账簿合上,而后忙躲着往自己桌子边走,胡乱找着话题道:“是是是,刚才多谢秦大人了,呃,那个,秦大人怎么也在这儿?”
“这不是很明显?”秦利殇挑眉,“自然是为了看住那小家伙。”
周扶又连连称是,有些慌乱地收拾着东西,不妨一张药单子突然落了下去,正好飘在了秦利殇的脚边,周扶脸色一边,忙躬下腰去拿,谁想秦利殇却先一步捡了起来。
周扶脸色惊变,竟不顾中间还有个桌子,直接伸长了手去夺,药单子是到手了,但是桌上的东西也倒下了大半,顿时将其他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见周扶讪笑,又埋头继续收拾东西。
秦利殇还保持着拿药单子的姿势,但看着周扶的目光却有些变了,他勾了下嘴角,“别藏了周大人,几个药名,本官一眼就能看完。”
周扶心里狂跳,强自镇定地笑道:“一张野单子,秦大人记他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它有毒啊。”秦利殇声音一低。
周扶笑容僵住,一颗心险些跳到了脖子里,却见秦利殇蓦然靠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本官方才看见秦大人在对这药单子的几味药,怎么,莫非这东西竟是从太医院流出去的不曾?”
周扶眼前一黑,跌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完了完了,一生救人,临了临了怕是要落个诛九族的下场了。
四儿从旁边偷懒冒出了头,奇怪道:“爹爹,周叔叔怎么脸都白了?”
秦利殇冷笑,“做亏心事被人发现了呗。”
……
“冤枉啊!下官比窦娥还愿哪!”周扶跪在太和殿中惨叫,“小臣济世救人二十六年,从来只知救人不知伤人啊!这几味药的丢失真的跟老臣无关啊!老臣愿以自己的命根子担保!”
宋子安:“……”
这担保物件还真具备信服力。
宋子安咳了一声,沉着脸道:“行了,朕没有怀疑你,站起来,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哭哭啼啼地成个什么样子?把前因后果给朕说清楚!”
前因后果无外乎就是安茹意觉得奇怪,让他前去查探,但是又怕此事是误会,因此不好闹大。但谁成想,他才刚进去不久,就被眼睛锐利的秦利殇抓了个正着?
秦利殇颇为无语地看着他,“即使如此,说清楚便可,你晕什么晕?”
“你不懂,”周扶吸了下鼻子,委屈道,“咱们行医救人的,其实最怕死了。”
秦利殇简直无言以对,遂将目光投向了宋子安,宋子安的脸色不是一般得难看,显然,他也想到了保胎药的事情。
“你查得结果如何?”宋子安尽量平静道:“这几味药,可确实是少了?”
周扶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事实,但他还是心存侥幸掉:“皇上,这几味药其实、其实的确也可以治,阴血有亏,兴许,呃,兴许是殊华宫里的某位姑娘病重了,娘娘心怀不仁,才以自己名义的借的……”
这话说得实在叫人很难放心,宋子安握着药单子的手都在发抖,良久,他突然沉声道:“谢恒,把邱紫叫来!”
谢恒领命,不过片刻,邱紫便走了进来,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眼秦利殇,他的腰间正挂着跟自己同样的玉佩。
邱紫略微皱了下神,随后才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
“不必行礼了,”宋子安迅速打断了她的请安,冷峻锋利的目光仿佛带着浩如烟海的沉重,紧紧盯着邱紫,“邱紫,朕给你三天时间,要你去夜探殊华宫,找一个人。”
邱紫怔道:“何人?”
“朕不知。”
邱紫:“……”
“不过此人应是女子,阴血有亏,”宋子安身体微微向前,就如一头即将爆发的雄狮,“你记住,殊华宫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要找,一个都能落下,明白吗?”
阴血有亏,邱紫若有所思地颔首,沉声道:“奴婢遵命。”
宋子安没有停顿,又看向秦利殇,“秦利殇,你同样有三天,三天之内,朕要你将在太医院中偷偷为殊华宫抓药的人带到朕的眼前,务必要活着带过来,明白吗?”
他心里恐慌几乎要冲破胸口,一想到安茹意可能会出现的结局,他就浑身发寒。
秦利殇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算只是误会,宋子安也喜欢能够查个清清楚楚,他站起身,信誓旦旦地看着宋子安,立下了军令状。
“三天之内,若找不到此人,臣即刻辞去大理寺卿的位置!”
而飘雪苑中地安茹意尚且不知宋子安已经发现了她的作为,她正看着手中的药碗,沉默片刻后,将汤药倒在了边上的花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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