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大人打小孩!羞羞!”
“打你?朕今天扒了你的皮!”
飘雪苑中,鸡飞狗跳,闹腾的声音直传出了宫外,却无人敢进去指责四儿的无礼,飘雪苑是个不同的地方,在这里面,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意外。
除了这个地方,却没有人会这么放肆,当然,胆大包天的四儿除外。
安茹意苦恼地拿着那长命锁,叹了口气,低头一看,却见昭丽那小手不知何时拽住了长命锁细细的链条,她这么小,平常连手都张不开,也不知这链条是怎么蹭进去的。
她想了想,要将这锁链扯出来,旁边的林奶娘连忙惊道:“哎呀娘娘使不得!小孩的手金贵,得等她自然张开,可别扯伤了关节,更何况是小公主——”
林奶娘一顿,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看安茹意,见她目光微沉,却没有怒意,方才松了口气,侧头同身边的于奶娘对视一眼,心中一叹。
皇家子女,却比寻常人活得更艰难啊。
安茹意慢慢将心绪按下,小心翼翼地从昭丽手中把锁链拉出来,随后放在了她的耳侧,“四儿长于山林,福大命大,又是他亲自将长命锁送过来,长命长命,小黄鹂,你可要争气些啊……”
“就是就是!”软糯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四儿的命最硬了,阎罗王亲自来了也别想留住四儿。”
安茹意回头,就见宋子安扯住四儿的嘴巴,哭笑不得,“算你今日给昭丽带来了福气,否则,朕真的会扒了你的皮。”
四儿一笑,搂住他的脖子,埋头直乐,却见桃红又走进来,道:“皇上,娘娘,谢恒带着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洛轩到飘雪苑外了。”
安茹意眉头微蹙,宋子安抱着四儿道:“奶娘,照顾好皇子与公主,茹意,我们去外面。”
洛轩逼走了安凝,终归是欠了丞相府一个抱歉,也应该负责将安凝找回来,让他到飘雪苑,其实是安茹意的主意。
时过一年,她总得看看,当初逼走自己妹妹和姨娘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两人带着四儿来到了爽阁,爽阁凉快得很,冰鉴里拿出来的受过甚至有些冻手,四儿极为喜欢这个地方,第一次进来,若不是邱紫硬拉着他离开,他大概会在这里睡个十天半月。
桃红柳绿静静守在门口,看着门口那鼻青脸肿的小子走进来,低头勾了勾唇角。
谢恒将洛轩推进了爽阁,安茹意端坐主位,伸手抚摸着四儿的头发,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洛轩。眸间可见按成,棱角分明,脸色为霁,马尾垂肩,一身劲装,目光里闪烁着难以平静的不甘。
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见到皇帝也只是点了个头,十分无礼。
或许是因为安凝的事,安茹意初见洛轩,便十分不喜。
洛轩跟曾经的她,有些像。
而一年未见,宋子安尽力得太多,掌权之后,他身上的气势更加不怒自威,言语不动时,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睥睨感由内而发,震得人不敢多言。
洛轩很奇怪,因为两个人都不说话,他环伺四周,冷不丁被安茹意那冷厉幽深的目光一扫,心下顿时一怵。
洛无齐已经对他进行了深刻的教育,并且给了他最后的威胁——轩儿,我不止有你一个儿子,我也不需要只会给自己闯祸的儿子。
想到此处,洛轩虽然极不甘心,但他还是跪了下去,“洛轩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杯盖划过杯沿,低垂的睫毛之下,宋子安什么情绪都没有露出,他的声音也毫无起伏,让人看不出来是怒、是喜,高深莫测的同时,却有点带着几分让人头皮发麻的压抑。
“这一年,朕本以为你想清楚了,”宋子安沉默良久后道,“但朕似乎高估了你,太和周氏一族乃书香世家,但你,实在不像周氏血脉所出。”
洛轩低下头,咬了咬牙,“洛轩知错。”
宋子安淡淡抬眼,“哦?”
洛轩道:“当街斗殴,行事跋扈,仗势欺人,闭门思过一年,却因一时顽劣,掳人为质,口出狂言,请皇上责罚!”
还行,这罪名都总结得不错,但一看那张脸,宋子安就知道里面究竟有几分悔意,他笑了一下,恍若未闻,问安茹意道:“茹意,你以为如何?”
“其实,他也只是个孩子。”安茹意不动声色,先说了这么一句,倒似在替洛轩辩解。
洛轩讶异地抬头,却见安茹意嘴角含笑,绝美的脸上竟然反而有了意思冷意,“养不教,父之过。皇上罚他做什么?礼部侍郎与侍郎夫人生出个儿子,却不好好教养,他们才改罚,你说是不是啊,四儿?”
四儿扒在安茹意的腿上,单纯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恶劣的笑,却乖巧道:“皇帝叔叔,娘娘婶婶说得有道理诶,这位哥哥这么大的人了,犯的错比四儿还多,好羞人哦!”
洛轩脸色通红,才明白安茹意哪里是在为他求情,分明就是在膈应他!顿时眼色一变,恼怒地瞪着她。
四儿惊呼道:“哇!哥哥知错不改,还瞪人呢!四儿好怕啊!”
洛轩嘴角一抽,看向安茹意的视线立刻转到了四儿身上,哪知四儿竟也嫌弃地看着他,小小的人儿,表情竟比成年人还要讥讽!
安茹意满意地点了下头,“四儿真乖。”
宋子安似笑非笑道:“四儿才七岁,就已经为西晋立下了大功,洛轩,你可还记得自己几岁了?在周姚的怀里,住得温暖吗?”
洛轩好像被人扇了一耳光,莫大的被羞辱感充斥了全身,睁大眼睛瞪着地板,“皇上,洛轩知道错了,今后一定善学善举,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宋子安也懒得听,他道:“你错,但朕却对你谈不上失望,你如此心性,跋扈无为,朕又何曾对你有过期望?”
洛轩怒急,“皇上!洛轩已经知道错了,您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安茹意大声冷笑,“安凝至今生死不明,你不过就是住了一年的冷宅,怎么,才两句就受不了了?”
陆轩更怒,“什么生死不明,她明明早就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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