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儿,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说这些话吗?”安茹意在就寝前问她。
阮儿关上门,耳边似乎还能回荡着安茹意那温柔绝美的笑容,又觉得格外凄凉气馁,安茹意道:“因为你像极了一个人,虽然你们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脸,但是她,是我从小到大,只要有心事,就一定会向她诉说的人。”
“她叫桃红,”安茹意轻轻唤她一句,“我能全然赋予信任之人不多,桃红、柳绿是其二,宋子安曾是其一。柳绿那丫头嘴巴大,有的话也不好说,只有桃红,她能得到我所有的信任。”
“你很像她,跟你在一起,好像什么话我多可以说。哈,或许是你刚才帮了我的缘故……我险些连累了秦放,我要谢谢你。”
桃红。
阮儿轻轻摸着自己的脸颊,伫立半晌,随即转身。
小姐,你放心,桃红会一直守着你的。如果你累了,想离开皇宫,我会帮你,无论如何,桃红始终是你最好的丫鬟。
……
别院的墙壁还算坚固,没有那么快被打成窟窿洞,但满地的鲜血看起来依旧有几分惨不忍睹。
“对方人很多,”宋子安道,“幸好这里不是城内,否则百姓伤亡之严重,恐怕难以估量。”
“对方的人来得蹊跷,”快哉风微默,“我的人一直在下面盯梢,但这里是官道,要清楚辨别出他们从何处而来实在艰难,甚至于根本不可能。”
“你们抓的人呢?”薛套恒问。
“还剩下一个。”快哉风道。
丁尚皱眉,“你杀了他们?”
“不,”快哉风摸摸鼻头,“江湖人问话,自然是有自己独特的手段,但你在这儿,我怎么也不可能闹到杀人的地步,他们是自己服了毒,到时辰了便发作,现在算算,最后那一个,也只有半日时间左右了吧。”
薛套恒失望地摇头,“若是如此,与其背一个判主的名声,倒不如慢慢等死,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宋子安道:“当务之急,是先拖过接下来一天,否则即便现在问出了什么,也怕是无济于事。我们传不出消息,而朝中尚有奸细未除,若他知道我在这里,那皇位上坐着的谢恒……便危险了。”
话到此处,众人皆是一默,快哉风满脸沉痛,“要不,我们试着突围吧,我还可以发个信号弹让外面的兄弟接应。”
宋子安闻言,忽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何要帮我?”
快哉风反倒不解,左右看看丁尚与薛套恒,啼笑皆非起来,“怎么,身为西晋子民,我不能帮西晋保一个皇帝?没准还能加官进爵荣耀百世也未可知嘛。”
“素来听闻江湖与朝堂不合,”丁尚委婉道,“你如今费尽心力帮我们,就为了加官进爵?”
“这个么,倒也不是,不过是骑虎难下罢了。”
快哉风倚靠在门上,似笑非笑道,“朝堂上那些东西,我们这些直来直往的江湖人,还是莫要多参与才好。说句不好听的,宋公子脱不脱险,哈,这样说吧,你我眼前看着是同舟共济,但若我真的中途退出,千娇百媚楼可还能存否?”
皇帝正需要用人,快哉风有能力在侧,转头就跑,宋子安若是脱险,只怕第一个要收拾的不是追杀自己的人,而是快哉风,还有他的千娇百媚楼。
所以,这是骑虎难下。
宋子安笑了笑,又高看他一分,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个自己本以为无甚大用,如今却是保护着这院落主力的人,淡淡问道:“我有如此无情?”
快哉风但笑不语,但冷都与徐其下场谁人不知?宋子安对徐郑曾经何尝不是宠爱至极,但她的父亲位列三重臣,结果却还不是没逃过三族势力全灭的结局?
宋子安纵然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但这个结果,但他难道不欢喜在心?
一个人因为一件事而无奈选择了有利于自己一方的道路,或许可信,但事事都是如此,那就太不可信了。
宋子安与他对视半晌,那讳莫如深的目光中似乎藏着令人胆寒的压迫,快哉风看似不惧,然而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他特特在此大放厥词,便是为了看清他的态度,威仪天子,在自己的城镇吃了亏、打了架、坐了牢,难看的姿态都被他知道,谁知他不会为了保护颜面过河拆桥?
事实上,他现在都在怀疑,被送走的星墨一家人,而今其实已经身首异处。
杀手的脑子都是简单的,他虽然看着吊儿郎当风流不羁,但想的东西却比星墨要多,他也不信朝廷那套说辞。
除非他日星墨站在自己面前告诉他,他和洛雪一家三口过得很好,他才相信,这个新皇,确实是仁心大方的明君,否则,他永远不会去相信宋子安。
宋子安笑了下,紧绷的气氛陡然一松,“你倒是……让我大为意外了。”
薛套恒意味不明地叹道:“千娇百媚楼立身江湖,靠得就是独善其身,打探大小消息,也掌握着大小人物的弱点,难得啊。”
快哉风眼皮跳了跳,“过奖了护国大将军,小本生意,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
“那,这口饭有朕给你吃,如何?”宋子安笑问。
“说笑,”快哉风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那个“朕”字,笑吟吟道,“我们不过是江湖莽夫,手底下的姑娘开门做生意,不过了解下哪家入了小妾,哪方乞丐偷了东西,还当不起朝廷的赏识。”
想收他的千娇百媚楼?哪有那么容易。
宋子安不疾不徐地端起茶杯,“你既有如此的实力,怎么每回当和事佬都失败呢?”
快哉风笑了起来,“和事佬这种东西,除非两方人马真的需要才有作用,若是真的苦大仇深,和事佬便是碍事之人,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对峙的理由。”
丁尚若有所思,“所以你这江湖和事佬,实则该是江湖黑锅侠?”
宋子安嗤笑,忽听一声急促哨声响起,快哉风笑容一变,“糟了,有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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