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反贼?!”
“我马帮为朝廷运送物资已有三载,怎么可能是反贼!你是哪里来的将军?这分明是诬陷!我不服!啊!”
西晋朝廷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
他们怎么突然之间成了反贼?
马帮的人瞪大了眼睛,如堕云雾,一边阻挡着箭雨,一边下意识往后退去,但一支支长箭却划破空气,簌簌而下,夺走了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这不可能,”小当家一脚踹开弓箭,脸色焦急地看向了后方的马车,咬牙道:“都给我顶住!这将军是假传圣旨,要杀我们还用得着拿个圣旨过来?别开玩笑了!一定是这些家伙想要抢夺我马帮的财产!”
他们说到底还是平民百姓,无官无爵,怎么可能需要皇帝赐个圣旨来?众人心下一定,随后便是暴怒!
他们不过是走商混道的平民百姓,这将军恁地可恶,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一场箭雨下来,不知夺走了多少兄弟性命?
“杀了他们!”小当家目露狠色,“给兄弟们报仇!”
“杀!”
喊杀声冒着箭雨前行,那将军拔出佩刀,目光在马帮后方一扫,竟又大声道:“你们窝藏反贼,可知马车里的人乃南蛮奸细?如果不想造反,为何要窝藏南蛮奸细?哼,今日罪证确凿,谁也别放过,马帮必死!”
好一招挑拨离间!
安茹意拿着玉箫的手登时一僵,然而再看对面,两拨人已经战在了一起,那铺天盖地的虫子竟然全都是冲着马帮来。
“他们在身上抹了药。”安茹意不假思索,将玉箫在此吹奏起来,变换曲目,努力将虫子驱赶,成效却是一时难显。
其它人上前帮忙,却是节节败退,安茹意虽然心急,待到能令蛊虫自生混乱时,地面已经倒了不少的人。
“人必须散开!”宋子安声音一沉,“星墨,告诉马麟,让他的人从侧面退开。对方几乎没有损伤,我们不能这么耗下去。”
“早该如此。”打不过就逃,这是杀手的习惯。
星墨翻身往马上一跨,蓦然一声长啸,马帮的人收到信号,虽然不甘心,却只能往两边散开。琴箫一停,甲一立刻抓住马缰调转方向,“公子,夫人,你们做好了!驾!”
星墨策马跟上,回头却见快哉风不退反进,登时一惊,“快哉风!”
“我给你们断后!”快哉风带着千娇百媚楼的人迎上敌人,混乱的打斗声中,他的声音也被刀剑分割成了好几块,“放心,我们在说好的地方会和!我千娇百媚楼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
安茹意掀帘一看,却又些心急,“他忘了蛊虫了吗?”
“来不及多想了,”宋子安声音猛沉,“甲一,进山谷绕道,放出信号!”
马车很颠簸,安茹意有些倒胃口,若不是靠着宋子安紧紧搂住她的手臂,她恐怕已经在马车里撞了满头包,在听见烟花的爆炸声后,宋子安的手臂更加紧了。
“子安,”安茹意难受地捂住嘴巴,“你、咳轻点。”
宋子安将她整个人都压在怀里,却没有放松,反而抱得更紧。
外面嘈杂的声音久久未停,车轱辘好似随时都要飞出去,马儿的嘶鸣都带着惨烈,敌人穷追不舍,安茹意的心便是一直吊着。
马车最后不知跑到了哪里,安茹意似乎听见了虎啸猿啼,或者是其它什么声音,轰隆隆的,马车外紧接着便闪过一阵刺目的光亮。
要下雨了。
“停车!”宋子安忽然大喊。
甲一猛地拽住马缰,安茹意被晃得头昏脑涨,宋子安两手搀扶着她下了马车,看看天空,“要下雨了,甲一,把马车驱开,我们骑马去郾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安茹意便又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无人的马车向着一个方向奔驰而去,安茹意咬了下舌尖,四处看看。
“茹意,上马,”宋子安忽地将她打横抱起,在惊声中送上马匹,自己也跟着上了马,回头看看星墨,“前方就是燕雀峡,我们的人会从暗处先行查探,但那里肯定不会好过,这附近可有暂时能够避开的山头?”
星墨摇头,“燕雀峡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它是唯二两条通往榕华城的路之一,只要我们能过燕雀峡,后面的路就会好走得多。”
“那就走燕雀峡,”安茹意抓住宋子安的手臂,“子安,我们没有其它路可走了,速战速决。”
“也只能如此了,”宋子安低着头,狠狠抱了下安茹意,瞳孔深沉,顿了顿,竟然笑道,“如果过不去,你就见不到昭阳和昭丽了,害怕吗?”
轰隆隆。
雷声又响,大雨即将倾盆,夜色昏暗,前路于一片蒙昧阴翳中,不知去向如何。
安茹意的心出奇地静了下来,燕雀峡会发生什么,他们谁都猜得到,却也谁都不确定到底能否走出那天堑峡谷,即便走出了,又是否能够等到薛套恒。
她是害怕的,但就像是倾盆大雨降下时,有人悄悄给她打了一把保护伞,虽然大作风雨仍旧会穿过伞的边缘扑打在脸上,但那又如何呢?
“我不怕,”安茹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凝望他们即将度过的苦难,注视身后俊美含笑的嚣张青年,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个弧度,“宫廷政变尚且不足为惧,可怜宵小又有何惧之?”
“说得好!”宋子安大笑起来,将马缰在手臂上一绕,舒臂揽住安茹意的腰,“驾”的一声,如流星般冲出了队伍。
骤雨加身,夜色迷蒙,寒星夜中,安茹意逃命至今,却是第一此如此无惧。
猖狂的雨水敲打在她的脸上,刺骨冰凉,但宋子安的手臂却总是带着热度,在她腰间镂下滚烫的痕迹,经久不散。
风尘散去许久,另一只队伍也慢慢追敢上来,她们多是女子,身上带着血色,眼中透着冷意,姣好的面庞上,忧色难掩。
在岔路口一停,快哉风捂着腰腹皱眉,“左边是马蹄印,右边是车印,嗯?他们人这么多,应当不会都在车里,也不可能弃马藏山,所以是走左边……”
“楼主,我们往哪里走?”阮儿问。
“……往右边,追车,至少能把敌人分开!”快哉风当机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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