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当红,桌椅遍地,血色可见,鼻青脸肿者比比皆是。
为防将军秋后发难,已有不少江湖人士离开了客栈,独眼让马陆也带人离开,不必在此耽搁,自己却留了下来。
客栈当中,众将寻地而坐,老板满脸丧气地派人准备茶水饭食,招待贵客,小二又去订购新的桌椅,为木材庄子送钱。
正门雅间当中,将军上座,薛家大哥、二哥居左,薛家老三及三夫人在右,独眼靠在门口,若有所思。
安茹意面色紧张,大声问道:“将军此话何意?什么叫京城已封,不可擅入?”
那将军看了看她,“云南王在京中作乱,王爷带人抵抗,据说前段时间,皇宫里还发生了刺客行刺,皇子昭阳险些身亡,大理寺卿的儿子都被刺瞎一只眼睛了,夫人以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京城还会是平安的地方?”
胡言乱语!颠倒黑白!还有她的昭阳,他们竟然敢动她的昭阳!
面上黑气一闪,宋子安压住安茹意的手,担忧道:“如此怎好?舅父一家正是在京城东街,那里可都是达官贵人的居所,该不会也受牵连吧?”
“那倒不会,”将军背着手站在窗口,低头看了眼下面排排站的士兵,“京城之外虽然紧张,但城内百姓却并没有受灾,不过,也快了。”
果然,临淄王果然以清君侧的名义阴谋窃国,而且局势已经越来越紧张,竟是连京城中的肱骨臣子都没办法镇压住!
护国大将军不在城中,大理寺卿终究不关军事,禁军人数五千,却还是抵不过临淄王有心调派的两万,更不用说人还越来越多!
“城外……”安茹意死力压住自己颤栗的手,僵硬地问他,“将军,城外是已经打起来了吗?听说那云华山上还住着个贵妃和公主呢。”
将军奇怪地看着她,“夫人好像很关心京中局势?”
宋子安笑了笑,伸手抱住安茹意的肩膀,“贵妃安茹意名动西晋,我家娘子也常听说她的名字,不过有些好奇罢了,是不是?小妹?”
安茹意顶着一张僵冷的脸,强笑道:“是啊,同是女子,怎么能不好奇呢?”
将军没有怀疑,倒是信了,却摇头道:“一个在山上修行的女人能做什么?那公主听说都是个傻子,半残废的皇室成员,云南王倒是不曾动他们,现下听说临淄王正保护她们呢。”
这是利用她们来博取众人好感,安茹意的心却放了下来。的确,一个半残废的公主,的确不会为人所看重,与其杀了,不如用她彰显自己的善良大度。
呵,但是谁又知道,临淄王竟然暗中派人追杀她的母亲呢?可笑。
宋子安低头看着安茹意的手,那颤抖的手指已经松了下来,惨白的脸色虽然依旧可怖,但至少目光不再惊慌,他默了默,不知对谁说道:“吉人自有天相。”
将军摸了下鼻头,又扫了他们一眼,“我看诸位也是吉人,又替本将军救了人,所以才留下提醒。诸位,这京城,还是不要去了好。”
京中局势已经如此之乱,今日客栈众说纷纭,众人心中多半都有了考量,双王争权已是明眼可见的事实。
故而这将军才敢跟他们说这么多,因为,他是临淄王的人,并且已经不想再隐瞒!这也就说明……京城,快打起来了!
宋无缺,等了这么久,看来是终于快坐不住了。
眸中寒意一闪,宋子安抬眸,面色却不变,“将军好意,我等心领。但我父亲自小教育我们兄弟,敬老尊贤、侍奉长辈不可懈怠,舅父既然有危,我们又岂能置之不顾?”
都说士农工商,皆言伤人重利轻义,走南闯北熙熙攘攘皆为利往,遇到这种事只有躲避的份,哪里还有主动往上贴的道理?
将军有些迟疑,莫不是他说得不够清楚,但想起自己在此围剿反贼的真实目的,又觉得渗人。
自己头上尚且悬着一把长剑,浪费了诸多时间,却还没将山上的人清剿下来,留下其他人没准还会给自己添麻烦,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既然如此,那本将军就不多留人了,”他沉了口气,仰头又是用下巴看人的模样,“不过本将军要警告你们一句,京城局势纷乱,你们最好不要瞎掺和,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子安微露惧色,“将军何意?”
“将军的意思是,京城快乱了,所有人都会被迫选择阵营,你若支持临淄王,自然能活下去,若是支持云南王,恐怕就很难了。”
清朗声音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宋子安心中一凛,看向了门口。只见蓝缎披风扫过门槛,俊秀公子拿着不当季的披风走了进来,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缓缓点头。
“将军,慕离来迟了,还望见谅。”
好一个翩翩公子,叫人见之忘俗,像寒冬方过时轻扬的柳条,或是在百花枯萎时抽芽的绿叶,天生让人眼前一亮,如沐春风。
宋子安都不禁对他生出好感,但安茹意的脸色却蓦然变了。将头埋进宋子安的颈间,安茹意一把抓住了自己背着的胯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蛊虫,瞳孔蓦地紧缩。
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宋子安默了默,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抬头对上慕离打量的视线,微微一笑。
慕离眯了下眼睛,目光定在了安茹意的身上。
“慕离,”将军眼底透出一丝奇怪,“不愧是王爷推荐的人,果真气度不凡,不过慕大人不在前方布防设阵,为何要来此处?”
慕离慢慢地收回视线,对着将军抱手一拜,“将军见谅,慕离听说将军遇到一桩难解的案子,想着此案不解,大事难进,因此特来自告奋勇帮忙查案,但目前看来,此事,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将军一想起那徐郑便觉得心烦,语气也不甚好,“解决了。都是那徐郑自己演的一出好戏,哼,十之八九是为了在王爷面前领功,却也不想想,她自作主张根本就是在为王爷树敌!”
让一两个武林人成反贼并不会如何,但如果逼一整个武林都成了反贼,临淄王怕是睡觉都要给自己加一层铁架子,不然没准第二日脑袋就不见了!
红杀?何其愚蠢!
“哦?”慕离却笑问:“红杀侍卫,有这么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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