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什么?”宋子安问。
安茹意默了默,反问道:“你可知道是药三分毒的出处?”
宋子安点头,“《内经》将药分为大、常、小、无。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故有人曰,是药三分毒。”
安茹意赞赏地挑眉,“不错嘛,日理万机,竟然连《内经》都看过,我还以为你只看过四书五经呢。”
“小瞧我了不是?”宋子安在她脚心一挠,“快说吧,这有什么问题?”
安茹意脚底一麻,剜了他一眼,又看着乳白色的药膏道:“我在云华山上修行的时候,师父让我在书房背书,我看的第一本书的第一句话便是‘治病救人,务需良品’。”
宋子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想必凌风道长的意思是让你用药谨慎,选药炼药都要选择最为合适的药材,不可马虎将就,定要将药中之毒尽力压下,是否?”
“是此理,”安茹意道,“当如师父叫我采药、捣药、炼药、配药,唯有这配药一事,比别的事都要认真,因此与师父修行,我学得的第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以良药入口’。”
宋子安若有所思,扫了眼她手中的药,“这些药很重?”
“这里面有安息香,治的是猝然晕厥,还有使君子,这可是驱蛔药的强效药,药效越大,毒性自然也就越大,”安茹意声音微沉,“不仅如此,里面好像还有雪莲花和夹竹桃。”
“夹竹桃我知道,雪莲花难道也不能用?”宋子安挑眉。
“不是不能用,”安茹意失笑,“他这里面隐约还有川乌头的味道,这些配起来的确能散热补内,但是分量一重,药效虽然强,雪莲花虽然贵重,但也带毒的。”
宋子安心神一凛,皱眉道:“毒性很重?”
安茹意再次摇头,“我说了,这个不是不能用,只是药效过大而已。”
宋子安怔了半晌才明白他的话,“你是说,慕离配药太冲了?”
总算明白了,安茹意不由叹口气,“他……应该是自小学习医蛊之术才对,但是我今天看他拿出的治伤药,还有手上的这个,味道极重,若非一个人受了重伤,决计不该用这么重的药。时间一长,难免伤身。”
“不过,”安茹意又顿了一下,“也许这是他的习惯?”
“治病救人,自然想着人好,这种习惯岂不是害人?”宋子安蓦地冷笑,“我就说他心肠冷毒,说不准心思都花在害人上了,救人反倒不怎么伤心。”
“这药先收着,没准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安茹意将药放下,伸手捏了下他的脸,“你啊你,怎么说其他倒比我还要不镇定?脸色都变了,真丑。”
丑?
他分明貌胜潘安!
宋子安眼珠子一转,突然从床尾爬了进去,安茹意瞬间失笑,倒在床上踢他,“别乱动!痒……”
“你不是说我丑嘛?”被子里闷闷传出声音,“为夫怕你被我丑哭,还是不要用我的丑脸去污染娘子的美目了。”
安茹意腿脚被他揉得发痒,只觉小腹处一只手胡乱摸着,还有温热的气息在往上打,整张脸都羞红了,“你别闹了,我不说你丑了行吧,嗯,夫君,你起来……嗯啊……”
宋子安从被子里爬出来,压在她的身上,看她媚眼如丝,身体一热,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手掌用力捏着她的胸口,直吻得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暧昧道:“娘子,为夫来给你侍寝了,好不好啊?”
“不好,”安茹意故作嫌弃地抵着他的胸膛,脸红气喘道,“本宫还没挑花翻牌,合该打发人抬回你的飞霜殿才是,这般贴上来,好不害臊。”
“不行,朕就要侍寝!”宋子安却等不及了,将被子一翻,盖住两人,逗出呻吟连连。
良夜不见月,野店却有声,独眼在楼顶纵目而望,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出僻静角落,慕离对窗饮酒的动作映照在窗纸之上,清隽迷离。
俄而,门内烛火一熄,渐无声息。
次日清晨,院落之中,香烟袅袅,药味蒙蒙,客栈老板又送来两个煮药的炉子及一些拳头大小的炭火。
宋子安穿上软甲,目光隐隐带了些晦暗,全然不似昨夜那般清亮明快,又是沉重不比一般,如同压了千斤巨石。
他站在门口,目光所触及之处,却是几个不曾看见的陌生人。虽然是陌生人,却是从熟悉的地方出现。
皇室有暗卫,慕离也有帮手。
独眼跳下房顶,淡淡瞥了眼宋子安,唯剩的沧桑眼睛透出一抹凝重,转眼却又带笑,对上那些陌生人。
陌生人向他讨教高招,是为武者之间的切磋,独眼也想试探他们的斤两,所以应了下来。他们要在客栈里待上半日,包了整个院落,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打扰。
触犯送来的东西饱腹足矣,安茹意吃了一碗小米粥出门,就见宋子安侧头,面上又复从容,夹带两分温和,对被门口挡住行迹的另一人寒暄道:“慕兄用过早饭了吗?”
“野店饭食,倒别有一番滋味,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两位的胃口,还有秦夫人,昨夜可睡得好些了?”慕离原地不动。
安茹意皱了下眉头,这慕离没事竟来打听她睡得好不好,就是毫无渊源的外人听了,也会觉得不对吧?莫非昨日宋子安才对他露了笑脸,今日便学会得寸进尺了?
那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或者……
安茹意将心中的想法隐下,笑着迈出了门槛,“还要多谢慕兄,那药糕甚是好用,整夜脚底都是热乎乎的,睡得极好呢。”
被宋子安整夜用脚背捂着,不热也怪了。
慕离轻笑,那药用了的确会有这种效果,看来安茹意是的确用过了。药是他贴身所放,安茹意肯用,亦是说明她心中对自己颇有好感。
“能帮助秦夫人便好。”慕离脸色一柔。
今日慕离的表现倒有些热络了,想必是共患难的缘故,宋子安虽然不以为意,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顺手将安茹意搂紧怀里,亲昵地贴着她的头发,“慕兄好能耐,身后竟还跟着这么多人,不知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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