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临渊府格外的热闹,车水马龙,路上到处都是人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自然是书院外的榜单。
此时榜单被红色的布匹遮盖住,布匹下的榜单乃是众人最关心的地方,一旦榜上有名,那么对很多人来讲,完全改变了命运。
风国先王听取了商君谏言,一举废除了延续几百年的九品中正制,开始实行科举制度,这对寒门学子来讲,无疑是多了一条出路,奈何僧多粥少,哪怕是小小的院试,也足够难倒绝大多数的学子。
此时榜前的人群中不仅有弱冠的青年,依然有不少白发的童生,当红布解开的一刹那,有人欢喜有人愁。
“爷爷没事,明年我们再来就是了!”一名青年搀扶着老人小声安慰道。
老人摇头说道:“不考了,爷爷已经老了,孩子你一定要争口气,代替爷爷参加院试,考取功名成为秀才!”
青年说道:“爷爷放心,我一定会考中的!”说完之后,青年搀扶着老人离开了热闹非凡的书院门前。
“中了!中了!哈哈哈,老天有眼,考取了十年,我终于中了!”一名中年男子痛哭流涕,跪倒在榜前嚎嚎大哭,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仪表。
看见男子如此的激动,周围的人群除了艳羡还是艳羡,没有丝毫的觉得男子丢脸。
院试就算通过,也只是生员而已,也就是大家熟悉的秀才,虽有功名在身,能够免除徭役和赋税,见官不跪只用行礼,并且县官还不能随意对其用刑,但是距离入仕当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能够成为秀才,已经脱离了普通老百姓的范畴,属于特权阶级,能够冠方巾,穿长衫,踩长靴,加上律法赋予的权利,至少不用为衣食住行发愁,能够专心读书,继续冲击更高的层次,这样的身份,已经让绝大多数的平民羡慕。
如果能在院试获得第一名,成为所谓的禀生,还能每月获得朝廷发放的俸禄,可谓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
一名束发的少年,看见榜上有自己的大名,顿时眉头舒展,长舒了一口气,本来他在县试之中就是第二名,只要发挥正常考进前五十名,获得生员的资格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并且他在前几日的考试之中,自我感觉良好,没有遇见特别大的障碍,但是在放榜之前,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中,毕竟县试的时候,他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强词夺理!
少年低着头暗想到,要不是县试的时候县长有意偏袒,他应该是案首才对!作为县试的第一名,能够直接获得生员的资格,可以不参加院试,直接参加明年的秋闱,考取举人,结果县长说他天赋过人,何必在意县试的案首,夺取仅有一位的生员资格,明年院试之时,以他的水平,别说生员了,就是禀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到这里少年就来气,什么叫做轻而易举获得禀生,禀生只有一个名额,院试乃是全郡的童生汇聚考试,每年考试的童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有这么容易考起第一名,获得禀生。
不过当时的少年只想获得童生的资格,毕竟禀生虽然困难,却能直接获得朝廷发放的俸禄,对于他来讲,能够大幅度改善家庭的生活,自己的亲爹也不用那么辛苦,每日披星戴月,下地干活了,所以少年没有过多的辩解,接受了第二名的结果,参加了今年的院试。
虽然他依然没有获得第一名成为禀生,只是名列第五,成为了增生,略微有些遗憾。
好在增生已经足够了,只有有功名在身,依然可以免去徭役和赋税,父亲大人终于可以享清福了,自己也完成了承诺,可以迎娶青梅竹马的秀儿了。
想到这里少年兴奋了起来,双眼都透着光,此时书院大门开起,一名小吏拿着花名册走了出来,说道:“念到名字的生员,依次从龙门进入到院中,拜见县令大人和中散大夫,聆听两位大人的教诲,领取生员凭证。”
小吏示意身后的差役收回榜单,看见这一幕后,少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正常来讲榜单至少要展示三天,毕竟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属于莫大的荣誉,可谓是光宗耀祖,今日怎么刚刚放榜没多久,就收回了榜单。
人群中也有中榜的生员对此发出了抱怨,小吏却严肃的咳嗽了一声,示意在场的人员安静!
随后一个个的名字从小吏口中出现,直到叫到了少年的名字,少年整理下衣裳,快步走向大门。
拱手施礼后,少年掏出了照画帖,小吏拿着照画帖看了看,问道:“易衡是吧,照画帖没有问题,的确是这次中榜的生员,来人带着易衡生员前往后院。”
“喏”一旁的差役做出了请的手势,易衡收回照画帖跟在了差役身后,很快来到了后院之中。
‘嘭’大门被关上,易衡感觉不对劲,怎么把他带到了这个地方?县令大人和中散大夫的身影何在?这是准备干什么!
易衡先是有些慌张,推了推大门发现已经被锁上,大声呼喊了很久,也没有人回应他。
见到这种情况后,易衡的神情反而镇定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天色渐渐有了些昏暗,易衡有些不耐烦,把他带到后院关了好几个时辰,到底要干什么。
‘咿呀’的声音出现,易衡回头望去,发现大门已经被打开,县令和中散大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差役。
“学生见过县令大人和中散大夫!”易衡低头向两位施礼道,没想县令和中散大夫无视了易衡,径直走到了院内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易衡眉头微皱,拱手问道:“学生愚钝,请县令大人明示。”
县令望着易衡,说道:“易衡是吧,有件事情通知你,你没有中榜,现在没事了,出去吧。”
易衡冷冰冰的说道:“大人是在打趣学生吗?明明学生的大名在榜上,而且位居前排,乃是第五名!如果学生名次靠后,属于滑榜,学生倒也知趣,绝对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书院,但是第五名,怎么滑榜也滑不到这种程度吧。”
易衡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滑榜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入学国子监,以及殿试上,学生从来没有听说过,会出现在院试之中!”
中散大夫说道:“易衡我知道你很生气,毕竟与生员失之交臂,可是你去外面看看,榜上有你的名字吗?”
易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难道这群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连榜单上的姓名都给调换了!这要是被发现的话,不仅顶替他功名的人会被问罪取消生员资格,县令和中散大夫人头也会不保。
县令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退下!非要我让差役把你丢出去嘛!”
眼看易衡还没有动,县令大吼道:“来人!把这大胆竖子给我叉出去!”
“喏!”两旁的差役,架住了易衡就向外拖,眼看就要被拖出大门,易衡冷冰冰的说道:“学生的座位号乃046!”
“等一下!”县令站了起来,示意放开易衡。
易衡整理下衣裳,说道:“果然被我猜对了,县令大人您解释下吧。”
县令面色复杂的挥手,示意差役都退下去,随后让易衡坐下说话。
易衡也不客气,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两人的对面,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
县令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狂妄竖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易衡平静的说道:“县令大人要想杀我的话,何必跟我废话,学生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差役的对手,要杀的话,县令大人早就动手了吧。”
县令眉头大皱望向了中散大夫,中散大夫咳嗽了一声,说道:“看来你也是聪明人,我也就摊牌了,这次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作为补偿的话,我可以自掏腰包给予你100两白银,怎么样?这可不少了,你作为寒门子弟应该很清楚,100两代表着什么。”
易衡哈哈大笑,说道:“中散大人所言不虚!学生作为农夫之子,自然明白100两意味着什么,我父亲一年到头,辛苦耕种,扣除赋税之后,也就能攒下6两银子,这还得益于自耕田,如果是租乡绅的田地,作为佃户的话,恐怕一年到手也就3两银子。”
县令急忙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你就收下银两,明年在来考试即可。”
中散大夫掏出了钱袋,放在了地上,易衡看了看钱袋,摇头站了起来,说道:“县令不懂,中散大夫还不懂吗?我辈读书人,把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何况这区区的身外之物!我只想要拿到属于我的东西,其他的一概不要!”
如此的掷地有声,让中散大夫沉默不语,县令一拍椅子,吼道:“给脸不要脸!真当我不敢杀你!你不就是个破童生嘛,别说你没考取功名,你就是有功名,我要杀你也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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