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衡自然知道赵婷指得是何事,示意先赵婷坐下,亲手给赵婷倒好了茶水,愧疚的说道:“这段时间让你委屈了。”
赵婷面无表情的说道:“委屈?我委屈什么!我是奇怪,这是哪个王八蛋乱嚼舌根,连我是罪人之后的事情都给挖掘出来了,我记得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赵虎他不会乱说,你也不可能乱说,难不成是那几个小东西?”
易衡也很纳闷,土匪这件事情,或许不好隐瞒,但是罪人之后的事情,应当很少有人知道才对。
赵婷喝了口茶,说道:“如今搞得那么尴尬,全天下都知道了我的身份,这让你怎么下得了台。”
易衡严肃的说道:“有什么下不了台?风君现在又不是我的君上,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现在还是风国臣子,也要抗命不从,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口钉,怎么能言而无信。”
赵婷盯着易衡说道:“我都说了,老娘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名称,你非得三书六礼,大张旗鼓的搞,整成现在的局面。”
易衡摇头说道:“你不在乎,我在乎!说好了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我就要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什么狗屁的风评,老爷不在乎!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谁要是胆敢当着我面乱嚼舌头,看老爷不把他活剐了!”
赵婷翻了个白眼,说道:“算了,你杀个鸡都下不了手,也就只配割点小麦,少跟我放狠话。”
易衡捏了捏赵婷的肩膀,说道:“娘子你就宽心好吧,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吉日一到,我就来迎娶你。”
赵婷打掉易衡的手,说道:“老爷请自重!我这还没过门呐,你就这样称呼我可不好。”
易衡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赵婷一拍桌子,说道:“你给我严肃点,少跟我嬉皮笑脸!”
易衡连忙求饶,说道:“问题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就算是丞相,也不能堵住悠悠之口啊!”
赵婷杏眼一挑,说道:“谁叫你堵住他人之口!”
易衡有些疑惑,说道:“那要怎么办?”
赵婷严肃的说道:“我想了很久,发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易衡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叫做两全其美?”
赵婷盯着易衡说道:“实际上民间的传言没有错,我的确配不上你,毕竟你是一国之相。”
易衡打断道:“荒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什么叫做配不上!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休得胡言乱语!”
赵婷严肃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在乎是妻还是妾,这东西无非就是一个虚名而已,你我情投意合即可。”
“不行!绝对不行!”易衡再次打断道:“什么叫做虚名而已?这事非常的重要!不准再给我说出妾的话语!”
赵婷心里还是很感动,说道:“但是风君赐婚,直接拒绝的话有些不好,而且奴婢也听说了,范家已经公开宣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范家概不退货!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渠国,这么一来的话,您要是不答应风君的话,又要平白无故的多一个冤魂。”
“不是老爷狠心!”易衡寒声说道:“实在是关乎重大!赵婷你是不明白吗?妻妾天差地别,这不是虚名!而是你应得的地位,并且这也是老爷的承诺,如今三书六礼已经进行了大半,别说风君了!就算是周天子下诏也没用!老爷统统不认!”
赵婷还想继续言语,易衡脸一黑,说道:“该回去了!马上就要娶你了,怎么还能抛头露面!给我守好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易衡示意赵婷退下,赵婷很少看见易衡发火,只能委屈巴巴的让易衡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施礼告退。
易衡心烦意乱,头一次感觉到墨矩的话语很对,什么君为臣纲!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泯灭人性!
风君在得知易衡拒绝赐婚之后,反倒是很高兴,没有任何生气,笑吟吟的对着米暠说道:“相国怎么样!我都说了,易衡这个败类不配!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当着面拒绝赐婚,您要我怎么下台?您要范家怎么下台?”
米暠也很尴尬,他也没想到易衡会拒绝!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易衡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怎么能拒绝风君的赐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并且所迎娶的赵婷,实在是不匹配易衡的身份,好歹也是一国丞相了,这点脸面都不要吗?明媒正娶一个身份不清不白的女子,真是不害臊!
米暠还在用传统的思维丈量易衡的想法,易衡本就是年轻气盛,加上这么多年的行军打仗,很多事情都想明白,想通透了,什么狗屁的门当户对,在生死面前,这都算个啥!赵婷几次救他与水火之中,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并且他和赵婷情投意合,自己也早就允诺,守孝期结束后,就要明媒正娶赵婷,且能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束缚,且能在意所谓的君命,对于易衡这种直面生死,经常去阎王殿串门的人来讲,想要让他低头非常困难,而且易衡并不觉得赵婷有什么不配。
范家同样很尴尬,一是出于对米暠的信任,这才嫁出了嫡女,二是认为易衡身为一国丞相,与范家联姻,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易衡直接拒绝了王命,这让范家的脸面有些难看,一时间只能赌气,说出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气话,来掩盖范家丢人现眼的事实。
对于名门望族来讲,退婚是不能被接受的事情,特别是在王命的佐证下,范家更是不能接受退婚的事实,哪怕范家之女还没有过门,任何仪式都没有进行,但是范家还是不能接受,只能让嫡女继续待在渠国渠都。
米暠现在非常尴尬,风君倒是不以为意,没有丝毫的生气,范家也表示没问题,只是一个嫡女而已,范家赔的起!
米暠自然明白这都是表面现象,风君怎么可能不生气,范家怎么可能不在乎!易衡这是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如果易衡迎娶乃是名门之后的话,或许此举还情有可原,但是赵婷的话,米暠实在是想不到理由,只能无奈做起了补救措施。
范家听说米暠的建议后,气得火冒三丈,比得知易衡拒绝赐婚还要愤怒,皆是因为米暠提出让范家之女做妾!
名门望族,而且还是嫡女!居然给他人做妾!这让范家如何能接受,自然是严词拒绝!
米暠劝道,此事已经无解,唯有做妾一途,可以挽救僵局,并且也能让风君的颜面保住,对比起君王的脸面,范家应当顾全大局。
范家族长直接破口大骂,说道:“米暠你有脸说这样的话语?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嫡女嫁给易衡做妾!我呸!我范家的嫡女,不可能给他人做妾!老夫宁愿她死!”
米暠一时间哑口无言,范家训斥的何尝没有道理,名门不能接受做妾的结局,毕竟妻和妾的地位差距太大,范家所以如此火大,认为易衡他也配纳范家之女为妾?
米暠又换了一种说辞,范家依然无法接受,直言米暠就是在自己骗自己,训斥道:“什么狗屁的平妻,相国不要自欺欺人了!不论是周礼,还是我国的律法,都是不承认平妻之说,这只是一群商人,自己瞎捉摸发明的词汇,也就糊弄乡野村妇。”
总之范家就一句话,易衡只能娶范家之女为妻,至于妾,不好意思绝对不可能,范家不承认这个嫡女的存在,也就是说,从名义上嫡女已经成了‘死人’,不会出现在族谱之中,直接被除名。
范家说到做到,立马剔除了嫡女的名字,并且写下断绝关系的血书寄给了还在渠都的范家嫡女。
米暠都傻眼了,没想到范家如此绝情,一言不合就剔除族谱,这样一来的话再无缓和的可能性。
风君的态度也很明确,诏令已经下发了,易衡不执行那不是他的问题,范家已经剔除了嫡女的姓名,这件事就此打住,就当没有发生一般。
风君可以不追究米暠,但是必须追究易衡的决定,再次收回中更的爵位,或者说易衡根本就没有接受赐婚,这中更的嘉奖自然也就作废。
风君这次同样把事情做绝,直接让史官记录在册,把易衡收录到了‘贰臣传’内,算是直接给易衡定性,堵死了易衡重新回到风国为官的道路。
米暠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易衡拒绝风君的赐婚,已经导致事情没有缓和的余地,范家也不接受纳妾的方案,直接除名嫡女,风君直接录入到‘贰臣传’,可谓是盖棺定性,易衡从此之后,跟风国没有任何的瓜葛。
米暠只能暗叹年轻人太气盛,如此刚猛不留余地,老了之后,如何落叶归根。
米暠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就是因为他的想当然,导致了一名无辜之人受到了牵连,同时也导致了风国与易衡的关系破裂。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米暠,毕竟按照米暠的思维和价值观来看,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易衡没有理由拒绝,甚至当事人赵婷也认为易衡没必要闹得如此僵硬,甘愿做妾,可惜易衡就是如此的性格,丝毫不愿意妥协,或许也是因为如此,赵婷才会喜欢上易衡,易衡才会在不到二十的弱冠之年,就有如此彪炳的战功,足以进入到武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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