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最开始易衡就知道了结果,出题人文琼,监考武将赵虎,已经堵死了作弊的可能性,文琼自然不用说,赵虎麾下的军士有些是跟随赵虎十几年的老部下,都是些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草原氏族拿什么来威胁和诱惑,科举舞弊的后果有多么严重,这群老江湖非常清楚,完全就是有命拿没命花的差事,没有人会上当,所以唯有最后一步出现问题。
易衡为了安抚草原氏族的情绪,在主考官的人选上,已经向氏族倾斜,给足了氏族的面子和机会。
没想到氏族给脸不要脸,连基本的道义都不讲,直接舞弊换卷,虽说故意把氏族子弟放在中下的成绩,但是手段太过于恶劣,让易衡无法容忍。
现在易衡要思考,到底是该如何处理此事,幕后黑手是谁,已经显而易见,易衡心里非常的清楚。
从严从重处罚,恐怕牵连的人太多,至少有几千人要人头落地,草原氏族想必相当不服气,渠国又有出现巨大的对立,很有可能演变成冲突。
大事化小的话,易衡又很不服气,科举制度的设立就是为了让寒门子弟看见希望,结果这才第一届,氏族又开始搞小动作,简直就是胡闹!
到底是从重处罚,还是说私下交谈,大事化小,让氏族子弟‘自愿’退出殿试让出进士名额,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这样算了。
易衡陷入了纠结之中,没想到如今他如此的犹豫不决!换作几年前,那还需要想这么多,直接让人抓进大理寺,牵连的官员无论大小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老爷,该吃饭了。”范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易衡抬头说道:“小翠、小芳呢?怎么让你来送饭。”
范琴轻声说道:“忙着照顾主母和郡夫人吧,所以才让奴婢前来。”
易衡眉头一皱,说道:“甄霁不懂,你也不懂吗?以后还有这种事情,就别来了!”
范琴柔声说道:“老爷这是在怪罪奴婢吗?”
易衡说道:“我谁都没有怪罪!可别乱给老爷扣帽子!”
范琴欠身说道:“奴只是一个小妾而已,哪敢违背郡夫人的吩咐,这可是郡夫人亲手为老爷做的菜肴,想必老爷也不想辜负郡夫人的心意吧。”
易衡示意范琴放下东西,问道:“现在矛盾如此严重了吗?”
范琴微笑着说道:“老爷在说什么,贱婢有些听不懂。”
易衡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明摆着欺负你嘛!让你做着下人的活,府上就只有小翠小芳闲着吗?连一个送饭菜的下人都没有!执意让你来送东西,老爷又不傻,还不看出来其中的含义吗?”
范琴附耳说道:“老爷您就少说两句吧,谁叫郡夫人乃是大王诰封的二等郡夫人,而且出身显赫,乃是渠国的名门世家,贱婢只是一名小妾而已,没有娘家只有夫家。”
易衡听出了范琴的哀怨之意,说道:“行了,我会说教一番甄霁。”
范琴连忙捂住易衡的嘴,说道:“这就不必了!能来看望老爷挺好,不就是乘坐马车前来一趟嘛,不碍事!如果老爷认为有些丢人现眼的话,下次奴婢前来的时候,戴上面纱裹上头巾即可。”
“胡闹!”易衡训斥道:“老爷有这么迂腐嘛!行了,既然你没意见的话,老爷也不多说,陪着老爷一起吃饭吧。”
范琴连忙称是,伺候着易衡用膳,范琴看着易衡紧皱着眉头,问道:“老爷今日为何愁眉不展,是因为奴婢与郡夫人的事情吗?”
易衡摇头不语,范琴继续说道:“是贱婢多心了,想必是国事,而不是贱婢的这点琐事。”
易衡放下筷子,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再说下老爷就烦了。”
范琴连忙低头称是,易衡头疼得很,后院起火可不是好现象,只能祈祷赵婷养好身体回到宅邸之后,能够缓解这种现象。
接下来的几日,调查进展并不顺利,眼看殿试之日还有三天的时间,易衡不准备继续耗下去,传唤崔炎让其审问当日的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及其相关官员,令赵虎带队抓捕,同时让颜霄做好准备。
同时易衡让文琼亲自去‘请’草原氏族的可伈族长,让其来丞相府,他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询问一番。
文琼有些无奈,知道易衡已经决定动手,虽说这样的行为他不太赞同,奈何易衡才是丞相,只能无条件服从。
可伈氏族历史并不悠久,也就在最近百年的时间才崛起,经过渠国三王争斗之后,可伈家族渐渐荣升为了草原第一家族,这也是各大氏族推举的结果,让甄氏送出甄霁联姻也是可伈氏族的意思。
可伈族长没想到易衡真敢动手!按照他的推算,就算事情暴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这小的一件事情,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嘛。
示意家仆不用动手,可伈族长对文琼说道:“既然是丞相召唤,老朽就跟文长吏走一趟,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派禁军包围宅邸,这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文琼说道:“可伈族长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大王的意思,禁军只是在执行大王的诏令,文琼无权让禁军撤退。”
可伈族长冷笑数声不再多说,坐上马车跟随着文琼来到了丞相府,此时的丞相府同样被禁军团团围住。
还没等可伈族长说出场面话,易衡劈头盖脸地骂道:“本相问你,可有半点廉耻之心!明明有着察举制,非要掺和科举制度,是不是本相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种事情!”
可伈族长皱着眉头说道:“丞相所言何事?老朽有些不太懂,还请丞相名言。”
易衡丢出草原氏族的试卷,说道:“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氏族子弟的答卷。”
可伈族长也不捡起地上的试卷,而是问道:“丞相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易衡冷哼一声,说道:“问题太大了!你还有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可伈族长面不改色地说道:“老朽实在是不明白,氏族子弟刚接触经学不久,但是能够会试中榜,乃是值得鼓励之事,丞相何故如此发怒!不喜反怒,非要拷打氏族子弟。”
易衡冷漠地说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是不是要证据?本相就给你证据,来人让崔炎带着罪犯前来见可伈族长。”
“慢!”可伈族长捡起地面上的试卷,直接撕碎,说道:“何必如此得难看,谁都要顾及脸面,丞相如果不喜可以明说,草原氏族子弟退出科举即可。”
易衡拍着桌子吼道:“搞成本相妒忌一般!你还有理了!自己做得什么事情不清楚吗?还要腆着脸给我说这般的话语!”
可伈族长轻声说道:“丞相自有丞相的烦恼,老朽亦有老朽的苦恼,偌大的草原氏族,子弟何其多!光是察举制够吗?只是占据末尾数个名额而已,并不碍事,也不影响大局,何必搞得如此绝对,丞相您也很清楚,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分明,有时候老朽知道这件事不对,但是必须要做下去,就如同丞相在颁布政令的时候一样,明明知晓会侵害草原氏族的利益,依然义无反顾地颁布,我们可没有拼命地扯丞相后腿,反倒是尽心尽力的配合。”
易衡深吸一口气,说道:“本相对你们还差吗?颁布的政令多有倾斜草原氏族,考虑到你们的牧区被侵占,每年过冬的补贴可不少吧!鼓励你们牧养牲畜,一样有着大量的补贴,连你们走私的事情我都不追究,已经采取了集合竞价的方法,给你们兜底!牧民需求什么,本相也是尽可能地满足,你们就这样对我!还好意思说什么没扯后腿!你们阻碍好像少了一般!”
易衡越想越气,说道:“本相也知道并非黑白分明,但是凡事不要做得太过分!哪有你这样买通所有考官,给我直接换试卷!察举制已经对你们从宽从快,除非是差劲到极点,基本上不会驳回,官职不满意,也尽量给你们调换,这还不满足!还要从科举制里抢名额!你说得倒是轻巧,只是侵占几个名额而已,要是这次没被发现,你们会满足几个名额而已吗?尝到甜头之后,怕是下次要侵占一大半的名额!”
可伈族长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草原氏族子弟禁止参加科举考试,这份结果丞相可否满意?”
“我几时说过禁止草原氏族参加考试?”易衡离开公案,来到了可伈族长面前,说道:“你们要参加就好好地参加,不要给我搞舞弊的手段,本相可以分为南北两榜,北榜皆为草原氏族子弟,可以适当下降标准录取,但是绝对不允许你们这样舞弊!”
可伈族长连忙拱手说道:“如此甚好!丞相英明!划分为南北两榜之后,草原氏族即可安心科举考试,不用担心受到针对。”
“针对?”易衡气得想给可伈族长两个大嘴巴子,说道:“几时针对或者歧视过你们草原氏族!别太过分了!”
可伈族长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丞相仁义自然是一视同仁,但是监考的官吏,可不是这样想的,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草原氏族子弟的官吏比比皆是,只是我们氏族深明大义,明白丞相的不容易之处,没有检举而已。”
易衡气得大笑,说道:“好好好,有人歧视你们氏族子弟,这件事暂且不说,就说一说此次的舞弊事件,可伈族长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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