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衡知道文武百官有偷食牛肉的现象,没办法越是禁止越是吸引人,特别对于这群高官来讲,什么稀罕玩意吃不到,为了追求味蕾的刺激,不少人都是食用未登记入册的牛肉。
在这个时代由于劳动力低下,耕牛能够提供极强的劳动力,所以各个诸侯国都是明文禁止食用牛肉,哪怕老牛无法高强度劳动,也必须要上报官府,在官府指派的专人面前通过检测,才能斩杀老牛,而且必须要登记入册,做到有迹可循,有数可查。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属于祭祀的需要,才会宰杀牛,这种更是受到了严格的监督,毕竟祭祀乃是大事,作为献祭的牛需要通过检测方可宰杀。
除了祭祀之外,还有军士凯旋之时,会有一定的可能性宣布宰杀牛,分配给将士食用,当然这属于最高款待标准,必须要国君同意方可执行。
所以对于这群高官来讲,牛肉成了十足的奢侈品,纷纷以食用牛肉为荣,出现偷食的情况非常正常,易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想管,毕竟如他所言,赵闵没有胆子宰杀健康的耕牛,只是偷偷删除登记入册的老牛,随后转移到自己家中,由于赵闵的官职,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可是这样做的话也有弊端,痕迹根本没有办法掩盖,赵闵只能覆盖一层记录,地方的记录可没有办法更改和删除,所以易衡真心要抓捕的话,赵闵根本无法遮掩。
易衡看着瘫倒在地的赵闵就气,说道:“你身为治粟内史丞,别说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按照律法来讲,你触犯了多条,孤就算杀了你,也是一点也不过分!”
赵闵顿时求饶起来,易衡嫌弃地说道:“刚才不是说没有律法依据吗?崔炎!”
崔炎应声出列,易衡指着赵闵说道:“你来算一算这种行为该如何刑罚。”
崔炎慢条斯理地说道:“首先赵闵私自食用牛肉,按照律法来讲初犯需要劳役三年,但是赵闵的府邸之中还找到了牛筋、皮、角,这就严重了,以查获的数量来看,应当问斩!”
赵闵啊了一声,说道:“大王!臣只是初犯啊!”
“住口!”易衡训斥道:“初犯?你说出这句话不觉得脸红吗?还是说孤是瞎子?这么多的牛筋、牛角、牛皮,你跟孤说是初犯?赵闵你宰杀的未必是神牛不成?”
赵闵半天哆嗦不出一句话来,的确查获了如此多的筋、角、皮根本解释不清楚,赵闵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全部烧毁算了,自己留着干什么!
群臣有些看不下去了,真要让易衡处死赵闵,他们有些人可是吃了牛肉,这要是被赵闵拖下水的话,大家都别想活着。
于是纷纷出列劝谏易衡收回成命,念其劳苦功高,免去刑罚,褫夺爵位和官职即可。
易衡扫过出言劝谏的群臣,刚想训斥的时候文琼走了出来,说道:“大王,赵闵罪有应得理应问斩,但是杀了的话太可惜,赵闵食用牛肉导致耕田劳动力短缺,就让赵闵补足劳动力即可,一来弥补了耕牛减少的损失,二来也能够警示后人。”
易衡看着赵闵,赵闵立马磕头起来,表示愿意做牛做马耕种田地,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
易衡这才勉为其难同意了文琼的提议,随后易衡对着崔炎说道:“浪费乃是可耻的行为,之前赵闵所言不错,我国律法没有规定浪费的惩罚,尽快修改大风律,加入浪费粮食的处罚办法。”
崔炎连忙称是,易衡对着群臣说道:“孤给你们发放丰富的俸禄,是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打破所谓的清廉之官一贫如洗的悲惨现象,但是没有让你们挥霍浪费,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身居高位不知百姓疾苦还当什么官!下次再让孤知道有谁大摆排场,铺张浪费的行为,绝对不轻饶!还有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吃牛肉,你们吃猪鸭鱼鹅都没有问题,吃野味也没有问题,别给我僭越吃牛肉!天子贵为天下共主,也没有天天食用牛肉,你们身为人臣胆子比孤还大!”
群臣连忙称是,易衡指着赵闵说道:“给孤好好的耕种田地,秋收之时孤亲自来检查,要是出现了亩产少于平均数太多的情况,到时候定斩不饶!”
赵闵连忙磕头称是,感谢易衡的不杀之恩,易衡冷哼一声,甩袖登上了辕车,示意回宫。
有些大臣汗流浃背,就怕易衡突然指向自己,他们可是都有偷食牛肉的行为,可以说是知法犯法,毕竟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是知道牛肉这东西可不能随便食用。
经过此次事件之后,文武百官再也不敢铺张浪费,毕竟赵闵就是前车之鉴,至于偷食牛肉之事,更是不敢再犯,易衡借着此事,查处了一大批官吏。
这是易衡给予门阀世家的一个警告,告知他们不论如何都不要违反律法,有钱可以吃山珍海味,但是不能食用牛肉,谁要是敢僭越,那他就要惩戒到底。
本来周礼之中就规定了食用的等级,明确表示除了天子之外,包括诸侯王不得日常食用牛肉,除非是重大事件,譬如军士凯旋、祭祀社稷、生日寿宴、增添子嗣、继位大典等才可食用牛肉,诸侯王之下,包括卿大夫、士大夫阶级平时可以食用除牛肉外的所有肉类,但是平民只能食用家禽肉类,易衡对于这方面管理得很宽松,除非是食用牛肉,否则不会加以干涉。
包括渠国并入风国之后,草原氏族也开始抛弃了食用牛肉的传统,只敢食用羊肉,就是怕僭越被举报,虽然易衡表示尊重草原氏族的习惯,允许他们在节日庆典等场合使用牛肉,但是草原之人根本不敢食用,原因很简单,这跟宣传起到了很大的关系,渠四郡的草原牧民都知晓了牛的重要性,这可是重要生产力,哪敢像之前那样随意食用。
所谓开源节流,提高耕田面积和生产效率当然是关键,但是避免浪费也很重要,易衡特意亲自下田耕种,就是要告知群臣,粮食的来之不易,随后重罚赵闵,更是立典型,告知群臣不得浪费,否则下场跟赵闵一样。
除了监督群臣和黎民百姓之外,易衡对于王宫的食膳抓的也很严格,要求不要铺展浪费,包括他自己在内,名贵食材可以用,这一点他不禁止,但是绝对不允许浪费。
易衡严于律己,从自身出发严格要求,这样才能服众,同时起到一个好的风气。
群臣有样学样,有些还特意换上破旧的衣服,上面打满了补丁,其用意可想而知。
但是易衡不吃这一套,直言有些群臣的衣服太过于破旧,是他发放的俸禄太少了吗?还是说群臣家里人口太多,连一套体面的衣服都没有,至于打上如此多的补丁吗?这要是让外国使者看见了,实在是有失尊严!
易衡指着议郎杨峰说道:“杨议郎你身上的补丁也太多了吧,内侍可跟我说过,杨议郎的马车外部可有鎏金纹路,虽说近期已经换掉,总不能鎏金的纹路卖了之后,换成了这身衣裳吧!”
杨峰顿时脸色,群臣皆是憋着笑,易衡又指着另外一位打满补丁的骏马监宋威说道:“怎么了骏马监小儿子刚娶了老婆过门,这就没有钱财购置新衣裳了吗?”
宋威还想狡辩一下,易衡怒斥道:“你的马车虽然换了纹路和装饰品,但是拉车的马匹可是上等的好马,每天光是饲料费用,都能买数套新官服,宋威你是故意恶心孤吗?”
宋威脸色大变跪倒在地连称不敢,易衡厉声说道:“孤乃是农户之子,出身贫微,知道衣裳的补丁是什么样子,孤看你们都是世家出身,门阀子弟,贵胄之后,连作假做旧都不懂,你们出去看看,哪一个老百姓的衣裳向你们这副模样!以后还敢给我搞出这样的事情,休怪本王治你们一个欺君之罪!叫你们节约,不是叫你们装穷,搞得孤没有按时发放你们俸禄一般,穷的衣裳都换不起!”
这种拙劣的伪装瞬间就被易衡识破,而且易衡还有嬴影这位密探,监控着都城的文武百官、世家门阀,到底谁穷谁富,易衡心里有数,宋威、杨峰这种简直就是自欺欺人,也好意思穿着满是补丁的官服上朝。
易衡继续骂道:“孤不傻,也不瞎!本王奉劝诸君多把心思用在政务之上,做好分内之事,不要一天到晚弄虚作假,全把心思放在如何阿谀奉承,再敢欺骗本王,蒙蔽本王,绝对不轻饶!来人把宋威、杨峰给孤拖出去,仗击三十!”
禁军唱喏,直接拉走了宋威和杨峰,两人也不敢求饶,硬生生被仗击了三十下,禁军可没有留手,这三十下打完,两人皆是昏死过去。
易衡冷冰冰的说道:“宋威、杨峰免职停俸三月,三月之后,相府进行考核,通过之后官复原职,如果没有通过考核,则免去职务。”
文琼出列称是,群臣皆是心惊胆战,暗道自己幸好没有弄虚作假,否则就惨了!
易衡示意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崔炎连忙出列说道:“臣有事要奏,乃是关于浪费之惩戒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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