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张字条后，萧羚竺明显愣了一下，少顷，才抬眸看向江文岫，“我人都被关在这里了，还怎么让人给你留字条？”
江文岫胸有成竹地笑笑，“你院里还有一个阿绵伯，他可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老仆，按理说，你被软禁在这里，他最该跟你一道过来，但你却把他留在了侯府，意欲何为？”
萧羚竺没有回答。
江文岫继续说道：“想必是在给你当眼线吧，但凡侯府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写信告诉你。”
“你人是没法离开这里，可书信往来仍是自由。”
萧羚竺不置可否，“府里还有夫人，老五老六老七，你怎么认准是我给你留的字体？”
江文岫说：“我一开始确实怀疑过他们，尤其是夫人和我二姐，可我试探过，不是他们做的，想必就算他们怀疑我娘的死因，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暗示我，而是直接找上我，再说服我跟他们合作，让我成为我娘那样的棋子。”
“至于其他三位姨娘，七姨娘首先排除，相比五姨娘，六姨娘的可能性更大，她向来是墙头草，哪儿有利益就偏向哪里，如果她发现了我娘的真正死因，的确有可能借此事来谋利。”
“然而，她并未怀疑我娘的死因。”
闻言，萧羚竺不动声色，听她慢慢分析。
但江文岫却没再说了，而是眸光明锐地直视着她，“四姨娘就不好奇，为何向来精明的六姨娘竟没怀疑我娘的死因？”
萧羚竺耸耸肩，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江文岫笑了笑，接着说道：“因为她没有吃过回春丸。”
萧羚竺略微一怔，又听江文岫对她说道：“只有吃过回春丸的人才知道，回春丸虽有毒，但毒发需要时间，以及服用的数量，连佟府老太君那样大量服用的老者都没有毒发身亡，为何我娘却…她前后不过才服用了八颗。”
“我找人打听过，佟府老太君中毒时，已服用了十三颗。”
“还有其他中过毒的夫人、娘子，他们服用的数量均比我娘的多，为何被毒死的只有我娘？”
面对她的凝睇，萧羚竺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四姨娘，你前后服用了五颗，可曾有过中毒迹象？”江文岫干脆直接问道。
她已然查出，侯府里面只有她娘和萧羚竺服用过回春丸。
不过萧羚竺买的少，也没有负债购买，所以府里大多数人不知情，只有带她一起买回春丸的三姨娘知道，故而江文岫自然也清楚。
当她把调查重点放在回春丸上面后，很快就理清了来龙去脉。
回春丸确实有毒，但以她娘服用的数量来说，不会这么快毒发身亡，她娘的死因另有隐情。
而知情人便是站在眼前的萧羚竺！
萧羚竺笑了，“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三小姐。”
“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江文岫旋即问。
萧羚竺说：“我可以跟你一起调查。”
“哈！”
这下，轮到江文岫笑了，“搞了半天，原来四姨娘你并不清楚我娘的真正死因。”
“但我想弄清楚，毕竟我和你娘也算姐妹一场，况且我们都服用过回春丸，我也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有天也毒发了。”
萧羚竺坦言，而后又道：“可惜，老夫人把你娘匆匆下葬了，连验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出她话里有话，江文岫忙问：“你怀疑是我祖母？”
萧羚竺扯了扯嘴角，“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江文岫当即闭嘴。
萧羚竺又道：“不过你我二人眼下的局面确实是出自她的手笔。”
“不！”
江文岫猛地摇头，“四姨娘你是咎由自取，而我…则是大意……”
“我们眼下的处境都是自己所造成，跟祖母没什么关系。”
萧羚竺没有反驳，眼神变得深邃，“那你就甘愿如此？”
那你就甘愿如此？
这个问题，江玉岫也曾问过自己。
随即，江文岫想到了魏霁风，那个宛如天上明月般的男子，那个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的白月光……
“那四姨娘有何高见？”
收起内心的激荡情绪，她正色看向萧羚竺。
此番会面让她重新认识了一次这位曾夹在几位姨娘中间，并不算太过出挑的姨娘。
萧羚竺莞尔，“我们可以合作，一起破局。”
“我不想再被利用了！”江文岫不假辞色地说道。
萧羚竺摇摇右手食指，强调：“我说的是合作，而不是相互利用。”
“你我二人若是单打独斗，恐怕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就像被分开的碗和筷子，只取其一，都没法用膳，但合到一起，就是天衣无缝了。”
江文岫想了想，心觉这话没错，她一个没了亲娘，爹又不疼的庶女，除了得祖母庇护，最终能嫁个好人家外，似乎就不再有其他选择了。
可她还想走出不同的路来，譬如一条通往魏霁风心门的道路。
而这位四姨娘，比自己更加窘迫，如果不想办法，恐怕后半生将会在这座山上与青灯古佛为伴。
正当她想点头答应时，又听萧羚竺说：“我知道你和我的情况不同，阿绵伯已经告诉我了，眼下你被老夫人收在膝下，有她护着你，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都会帮你谋一个好前程。”
“所以，不多时你便会被她派人接回去，再帮你物色一个门第高的郎君嫁与…可这就是你想要的？”
萧羚竺紧紧地盯着江文岫的眼睛，犀利如炬，仿佛能洞穿其内心，让她不禁后退了半步。
“文岫，你像你娘，遇上心爱的男子，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与他为妾。只可惜，你和你娘都遇人不淑。”
“我没有！”
江文岫当即否认，“我没有遇人不淑。”
魏霁风不是我爹那样的男子！
萧羚竺笑笑，“是，你确实不算遇人不淑，而是生得太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爱慕的男子成为你的姐夫。”
“你的大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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