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猿魈
没过多久,雷教授所说的那位提玛终于露面了。人不可貌相,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道骨仙风的得道老者模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家老人而已,身上穿着粗糙老旧的土家服装,眯缝着一双小眼睛,显得沧桑而有智谋。他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精气神,与他的实际年龄似乎不相符。
我们准备了一些锹铲之类,一来可以挖掘药材,二来就是掩埋炼灵地那些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的骨殖。提玛说,这些骨殖已经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了,所以需要夜间掩埋,好让他们的魂魄能有一个归宿。
上午,我们边走边在山上采了一些药材,并且采到了一根很有价值的黄精,它生长在土层下面,和黄萝卜般大小,浑身透明,顶上长着一个酷肖的公鸡头,戴着通红的“鸡冠”。雷教授说:“这种东西逾过千年,就会幻化成精,成为公鸡的模样,还会打鸣啼叫。”
提玛说,雷教授说得不错。凤凰寨有一位老太婆养着好几只鸡,突然有一天,她发现鸡群里面多出了一只毛色金黄的小公鸡来,她到提玛家说起了这件事,提玛告诉她说,那不是一般的公鸡,是黄精所化,如果抓住了它,用红头绳捆住,它就不会跑掉了,你可就发达了。老太婆回到家里,想趁着夜晚鸡进埘的时候抓住它,当她快要抓住它的时候,就见它一头扎进地下不见了……
去雾界山东麓的道路果然崎岖难行,这里远离人世,动植物似乎更加恣肆张扬。走在前面的阿牛需要不时地用竹刀给我们开道,被砍过的鸡血藤滴沥着鸡血一样鲜红的汁液,沾到了我们的衣服上。那些说不上名字来葛藤,都长着勾刺,剐伤了我们的皮肤。
突然,雷教授似乎发现了什么,叫大家赶紧隐蔽起来。我朝着前方看去,见远处有一棵毒狼树,这棵毒狼树比先前看到的那颗还要高大狰狞,树上照样落满了那种奇怪的黑白色羽毛的投毒鸟。
雷教授说:“你们看,这棵毒狼树上绕满了藤蔓,它的下面就埋着千年何首乌,我们现在无法靠近。”
提玛说:“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投毒鸟了,只有赶走那些鸟,我们才能靠近毒狼树。”
雷教授说:“鸟儿一般都是夜盲,只有等到天黑才能下手了。”
夜色即将临近,我们生起了篝火,吃了些干粮。
大家正在休息之际,突然听得一声低沉的吼叫,类似于猴子的叫声,我们都竖起了耳朵细听,那叫声高且尖,群鸟一阵聒噪,很不安分,好像有大难临头的样子。
正在大家闹不清是何种动物的叫声时,只见月光下,有一个和人一般大小的红色身影迅速地靠近那棵毒狼树。它速度奇快,在毒狼树周围飘来飘去,好像鬼魅一般。
我们赶紧熄灭了篝火,提玛压压手示意大家隐藏在树后,做好迎接突发情况的准备。我赶紧从后腰抽出一把藏刀,心里异常紧张,因为这种非人非鬼的生物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些投毒鸟惧怕的东西,一定也是我们强大的对手。
我剥开草丛,只见那东西长着一身红色的毛,满嘴獠牙,舌头足有半尺长,眼睛发着熠熠绿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只怪物在树下又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树上的投毒鸟立刻崩溃,四散着飞向了四周的树丛。整个世界又恢复了诡异的宁静。怪物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毒狼树,原来它是在掏鸟蛋。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树上的鸟蛋几乎都被它掏食了。
提玛告诉大家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猿魈,都叫做野人。”
雷教授说:“这是一种未被证实存在的高级灵长动物,直立行走,比猿类高等,具有一定的智能。”
阿牛说:“既然不是鬼怪,那就好对付了。野物都怕火,我们准备一些火把,打开手电筒,就不信吓不走它。”
雷教授说:“你们说得对,我们赶紧行动吧!”
我们一起开始了行动,那个遍体红毛的家伙果真被我们浩大的声势吓得逃之夭夭了。巨大的树冠之下,发现那棵何首乌藤是缠绕着毒狼树生长的,有毒狼树的庇护,下面成了它安逸的生存之地,粗大的何首乌展示着它千年的生长岁月。
提玛眼明手快,三两下便挖了出来。一看这宿根,肥短又多粗细变化,还有分叉,真的像是一个小人儿。他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紧撤离!”
大家都不言声,轻手轻脚撤离现场。这时,山里又起风了,一种叫做笛仙草的,响起了此起彼落的叫声,类似千万只铜笛在没有音律地吹奏。
不久,我们就来到了雷教授所说那块炼灵之地,果真是一地白骨,森森的吓人,不时有淡蓝色的磷火飘出来。
提玛盘腿坐在旁边,祷告了一会儿,然后在那些白骨上泼洒上了一些带来的液体,然后伸开一块巨大的草纸,将这些白骨掩盖了起来。他说:“可以动手了。”我们一起铲土将这些骨殖掩埋了起来。
我问提玛:“您刚才倒入东西是不是鸡血之类的东西?”
提玛呵呵一笑,说:“土家的法术和茅山道术不同。炼灵已经驱除,这些尸骨已经和平常的尸骨没什么区别了。我在这里施用的是一种催生的法术,等你明年来这里看一看,这里会长出很多的草木,不用心寻找,你就会找不到这块炼灵之地了。”
掩埋完了尸骨,一如他们上次一样,我们找到了那个荒芜的村庄,住了下来。
正如雷教授所说的那样,这里阒无人声,到处都是人去屋空的景象,叫人感到不寒而栗。关于空村的历史,我们无从考证,按照建筑的年代推断,应该是唐宋的风格。
“谁?”忽然睡梦中我听到阿牛一声断喝,睁开眼,看见一只怪物正在撕扯他身上的背包,那家伙浑身长着红色的长毛,张牙舞爪。那背包里面都是我们的用品,还有我的数码相机。
“猿魈!”提玛大叫一声,扑上去和李通一起拽着背包的带子,那家伙力气很大,“啪!”地一声带子断开,阿牛和提玛来了一个倒栽葱。“别走!”我上去一步,想抓住它,它反手朝着我的左胳膊抓来,我的左手臂上的衣服被抓破,皮肉上出现了三道新鲜的血痕。
一道红色的身影急速地在我们眼前消失了。
那个背包里面,还有我们好不容易采到的那个千年首乌,看来猿魈是一路跟踪我们而来的。
“追!”我第一个追了出去,等我们来到外面的时候,看见山魈已经到了村子前的小广场。
不管怎样,我们也要从山魈那里夺回背包,否则我的所有采访将会前功尽弃。我感到手臂湿漉漉的,那里肯定流出了鲜血,顺着胳膊手指一路滴沥下来。我也不顾这些了,瞄着猿魈的影子一路直追而下。
当我来到了一片树林时,天已渐亮,我终于看见在草地上的猿魈,只见它浑身披挂着棕红色的毛儿,除了前吻较长以外,脸型几乎与人类相差无几。它正龇牙咧嘴地看着我,背包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它翻了一地。我学过武术,拳脚在单位里也是上乘,于是扑上去就和猿魈来了个单挑。
山魈仿佛对那个背包并不感兴趣,丢弃在一旁,和我较量了起来。虽说我人高马大,但比起灵巧的山魈来,却占不到上风,它对我的一招一式有着天生的化解能力,什么直拳勾拳它都不在乎,反正都能不费力地躲过去,使得我的招数连连扑空。几十个回合下来,我力不从心了,猿魈却得意起来,显得轻佻而狂妄,摸摸我的脑壳,甚至放肆地用嘴亲他一口,在后面抱上一抱,就像是猫戏耗子,我越是被激怒,它越是猖狂至极。
这时,阿牛、提玛和雷教授也接连赶了上来,阿牛喊道:“我来对付它!”
阿牛体型小巧,并且很精通土家的一些拳脚,用柔中带刚的武功对付那猿魈,只见他上去就是一阵迅猛的攻势,拳脚花哨得叫我眼花缭乱。山魈招架了一会儿,吃了阿牛几个拳脚,转头逃走了,速度快得像是一道闪电。假如它刚才是这个速度,想必善跑的我是根本追不上的。
抢回了背包,我们四人坐在了地上,提玛赶紧开始给我敷药,他说:“猿魈可不是好惹的,它的爪子上面都有致人死命的病毒。寨子里面也有很多人见到过猿魈,只是碰一下面,没人敢上去招惹它的。”
我一听吓得脸色苍白,一看我被抓伤的地方开始果真开始变色了。雷教授担心地问:“提玛,您有办法治好他吗?”。
提玛说:“这次多亏抢回了那个千年首乌,我们只好用它来配合治疗了,你们也知道千年首乌有起死回生、肉白骨、除鬼注、解蛊毒、杀百虫的功效……”
我听后,不禁对提玛肃然起敬。
不一会儿,提玛端来煮好的首乌汤,我喝了下去,然后提玛又用一些冷却的汤汁敷在我溃烂的地方。
做好了这些,我们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雷教授说:“没有了千年首乌,却换回了你的生命,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我感到最为重要的,是零距离接触到了猿魈,可惜的是,我没机会用相机把它拍照下来。提玛说:“这只猿魈,可能是雾界山的最后一个了。它是一只母性的猿魈,记者同志,你不觉得它盯梢我们,自有它的用意吗?”
我听后,脸腾地红了起来。看那猿魈和我打斗的样子,完全是一种嬉戏……
七天后,我走出了雾界山。回望云雾之中的山巅,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大自然面前,我们只有好好保护这个人类相依相伴的家园,爱惜造化赐予我们人类的一切,因为它们无时无刻不在点化着我们,因为我们是大自然的儿女。
达达新云:保护好人类生存的环境,就是为子孙后代造福,等于保护了人类自己。人类要与自己的生存环境为友,与那些精灵们为伴。请看下一章:《迷幻罂粟花》,看一个女子如何施展自己的邪恶绝术,变成了人妖和魔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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