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秋玲虽然也在应付亲戚,实则一直留意儿子儿媳。
看两人散步后不久,?儿子单独走了回来,儿媳则在不远处站着。不由的蹙眉:“不是散步去了吗?”
夏明阳瞥了女人一眼:“妈,你没发现韩忆桐她脾气越来越坏。刚才几个小孩要红包,他就一会,丢出去好几万,故意做给我看……”
“我今天根本就不该勉强她过来,早应该知道,她不喜欢咱们家的亲戚。”
两个月前的龚秋玲听到这话,会即刻想发火。现在则冷静许多:“你表哥那件事也确实不怪韩忆桐,再说之前不要说亲戚,就咱们家对他也挺不合适的。加上韩忆桐跟你舅舅他们这边接触的少,有点成见不算奇怪。”
夏明阳有些话不好在妻子面前说,也忍不住:“我都头疼,刚刚见了好几个长辈,招呼也不打一个。别人跟她说话,爱搭不理的……”
龚秋玲苦笑:“她都喊我龚阿姨,怎么可能会好言好语的搭理其它人。”
“您不生她气?”
“你想我生她气?”
夏明阳连忙摇头:“我想你们俩早点把关系缓一缓,实在是太累了。”
龚秋玲想继续说,看向儿子身后,是儿媳走了过来。
慢吞吞的,气色也不太好。
龚秋玲盯了半天:“穿着长袖,不热吗?”
韩忆桐随口道:“还行。”
夏明阳这会实在不想跟她说话:“你回车里睡觉去吧,病蔫蔫的。”
韩忆桐来就是想打声招呼去休息会,困倒是不困,单纯站不太稳当:“龚阿姨,你帮我照顾下明阳。”
回到车里。
韩忆桐调整了下座椅,靠着拿出手机,给刘煜打了一个,让他跟其它的几个振威员工暂时呆在临安,紧接着又联系了欧阳敏。
她需要多用几个机灵点的人,协助刘煜在临安把暗中的那只鬼抓出来。
安排好这些,韩忆桐斜靠着拨了白杨的电话。他人到了海城,不知道工作顺不顺利。
“白市长,忙嘛!”
白杨笑着训斥:“你再叫一句试试。”
韩忆桐漫不经心,陪着他调侃几句:“最近海城形势怎么样?”
“挺好的。对了,上次跟你说的旅游那件事,考虑了吗。”
韩忆桐点头:“考虑过,不过我不太适合在海城抛头露面。”
“可以找人代你对外啊。”
韩忆桐转开了这话题:“哥,你还有多少钱。”
“我?你别管我有多少,你要用多少?”
“你卡里肯定三十万也不到,口气还这么大。不是找你借钱,是想给你钱。”
“给我?”
“对,你发个卡号。过几天打给你,帮我犒劳一下禁毒局那帮朋友,以市政的名义多给点补助……”
白杨停了一会,沉默点头。
她这是拐着弯,让自己拿钱在海城铺路,疏通关系,笼络人心。她了解他,知道他从来没存钱的概念,确实,他现在手里的钱别说三十万,十万也不到。
也没问韩忆桐准备打多少,更没推辞。因为白杨一直都很确定,他能走多远,就能带着女人走多远。
这是互挡子弹,互饮鲜血铸就的兀定。
他近期热衷追逐权势,除了给自己找一个新的人生方向,也有韩忆桐的原因。
怕万一将来她碰到麻烦,他帮不上忙。她恰恰也是个爱惹麻烦的人。
……
车窗外,新郎新娘已经入场,韩忆桐却躺在车里,沉沉进入了睡眠。很别扭身体不适感,靠着就不想站起来。
外头是司仪煽动催泪的语重心长,台上新郎新娘,双方父母齐齐的抹眼泪。车内,呼吸声稍重,无所察觉。
夏明阳以往不是个爱哭的人,今天也感性了一把。
他跟表妹关系挺好的,替她高兴,也想到了自己有点缺陷的婚姻。
到了开宴时间,他过来叫妻子去吃饭。
平时睡觉很轻的妻子,他开车门那么大动静也没吵醒她。摇了几下,她也含糊着没有搭理,继续睡。
夏明阳没招,看着她睡觉中也皱住的眉头,越想越不痛快。
参加婚礼,该高高兴兴的。结果被妻子给搅的一团糟。
念随心动,他手指并拢掐在了女人胳膊上:“醒醒,吃饭啦。”
韩忆桐睁开眼睛,看了他好半天才有点知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状况非但没有缓解,反更僵滞酸涩的厉害。像有团火,烧在了身体里。
看了看表,七点了,睡了快两个小时。外头天色已然昏暗下来,但公园内,亮如白昼。有东阳当地的一个小明星正在擂台上演唱爱情。
夏明阳没好气道:“你说你回来陪我参加婚礼,就是这么陪的?要是困,不来就行了。刚刚不知道有多少人问我你去了哪……”
韩忆桐打断:“我不想吃……你赶紧去吃点,不用管我。”
“谁乐意管你。”
夏明阳嘟囔一句,注意到她脸色实在不对,本能探手碰了碰她额头:“这么烫!”
韩忆桐拿开了他手腕:“睡一觉就没问题了。你过去吧,他们有人在叫你。”
夏明阳砰的一声合上了车门,气道:“身体不好也不说……还吃什么,我先送你去医院。”
韩忆桐开窗,转开了视线。
她不是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扫他的性。再则,很少生病,不熟悉生病是什么症状。更准确的说,她容易忽略疾病带来的不适感。
应该,在临安的时候就有点发热的症状,不明显。
车子启动,夏明阳也拿起手机打给龚秋玲,让她代为解释。不知不觉,加快了车速。
“你慢点开,又不是急着抢救。”
夏明阳视线模糊,忙擦了擦:“你忍一会,附近就有医院。”
“小诊所就行了。”
夏明阳听着她比平时缓慢很多的语速,心都快碎了。
他只觉得她没有配合演好婚礼上的应酬戏码,觉得她无精打采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却忘了在卧室的时候他逼着她脱掉的衣服,她身上那些骇人的浮肿,淤青特别明显。
她说没关系,他就认为没关系。
现在有关系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怎么做一个丈夫的。他也终于领会到那次忘了妻子生日,她为什么反应那么过激。
他忘的不是生日,是她这个人。
寻常的夫妻关系,难道不该是发现妻子有伤之后,让她好好养着,或者劝她去医院么?他呢,抱着侥幸,认为她是个铁人。
她也差不多在婚姻关系中就是个铁人,一直带给他的就是那种没有什么变故可以压垮她的感觉。有他,她做很多事的胆子都大了无数倍。
可就算是个铁人,不养护也会有损坏的一天。何况,她有温度,只是个比他年龄还小几个月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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