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洞另一头,却另是一番空间。
万尘猫腰走了过去,立身处是一级级的台阶,可下可上。
他摸索着向上走去,十多级后便走到一片平地上,原来是一处地下室,室内点着几盏烛灯,靠墙处摆放着五六个大箱子。
“或许是贵重家当一类。”万尘心想。
他拿起一盏灯,匆忙向上走去。
刚上台阶,瞥见自己一身泥灰,污秽不堪。便返身回去挨个拧开锁扣,打开箱子。这些铜锁铁栓在他面前形同虚设,费不上半分力气。
半人高的箱子,一个个满满当当的都是黄金白银、珠宝玉器。
终于在最后一个箱子里,让他找到了存放的衣物,也都是华贵无比。
万尘随便挑了套合身的换上,并拿起另一件擦了擦头发和面部。
“不知道最下面一层密室放的是什么?”
万尘举灯钻出密室,走到院子。
见天已大亮,心中更是慌了七分。瞧到院角有个马房,匆忙过去迁上一匹马,就堂而皇之的从大门骑了出去。
这倒也是一个大户人家,只是院中人手不多,那些家丁丫鬟们见万尘骑马过来,都纷纷低着头让开道来。
让万尘不禁心生好感,心想:“这家人倒和善~”
是啊,若不是你穿着老爷最珍贵的那套衣服……
只怕会更加“和善”~
他出门时看见,县衙门口已经满是微观的百姓,这让他心中惴惴不安。
万尘按照记忆,挑最近的路,直奔柳府。
半个时辰后~
万尘远远的就望见——巨大的柳府宅院,已是一片火海。
他脑袋一阵眩晕,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柔儿,岳父……”万尘心中祈求着。
“千万别出事啊!”
柳府大门院墙已经坍塌,门口亦是布满围观群众,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哎,这柳家是糟了什么孽,刚招了女婿,就被灭了满门……”
“柳家毁了,我这生意可怎么办哟?”
万尘飞马过来,不避人群,惹来一阵喝骂。
他翻身马背,双足一蹬,直接从大门火海上空跳进院内。
眼前一幕,触目惊心!
遍地尸血……
那些尸体身穿家丁服,丫鬟服,管理服,一个个烧焦的,半焦的,正烧着的,惨绝人寰。
“柔儿~”万尘大声呼喝,脚步不停的向内院奔去。
“岳父~柔儿~”他歇斯底里。
进到内院,一缕粉艳颜色立时映入眼帘。
“柔儿……”万尘哭喊着飞扑过去。
那是近来天凉,岳父新为她订做的长裙。
眼前,七八具尸体错综在一起,倒塌的木料已将他们的肉身焚毁过半。
万尘狂吼着用力震开燃烧着的木料,拂熄他们身上的火。
‘柔儿~岳父~’
“啊……啊……不……”万尘哭喊着,捶打着地面。
从服装,身形和脸型,已经完全辨认出来柳心柔和柳宗耀二人,他们面部只烧毁了大半,旁边一具尸体,则焚尽了大半身子,却保留了完整的头部,正是柳家谋士文轩。
万尘抱着柳心柔的残余尸身,贴着她的脑袋,泪流不止。
“都怪我不好……没能按照计划……杀了钱如海!”
“害你们……”万尘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天~~
他就像一个流浪了十几年,刚找到家的孩子。有了父母,妻子,还有一个殷实的家庭和数不尽的下人。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温暖。
此刻~~
却在一夜间,又被杀了全家,重新变回孤儿。天地间,再无人能懂得自己,关心自己。
这种得而复失的凄苦之情,令人神伤。
万尘用手抚着心柔身上的刀痕,那是一道从肩直至腰部的巨大伤痕,他怒不可遏,死死咬牙道:“钱~如~海!我要让你比这凄惨百倍!!!”
“心柔,我去给你报仇~”
“你和岳父,安息吧……”
万尘将心柔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连同其他尸身一起,推进房间里。
火光肆虐,劫焰滔天。
万尘不可久待,他知道,过的越久,就越难抓到钱如海。
转身离去~
身处火海,却阵阵寒意袭心。
这是何等的落寞,孤苦……
没人看见——
他眼角泪,心中血……
*
万尘出了府门,见自己回时那匹马已经倒在地上,吐血身亡。
想是自己方才脚下用力过猛,不小心踩死了它。
旁边的那些街民见他出来,各个对他指指点点。有些认出他是柳府的新姑爷,便口中揣度,大发议论。
万尘心中恼怒,恨不得当场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然而终究是没有动手。
他在街上抢了一匹马,便照着记忆,按最近的路线朝柳家私宅驰去。
至于这匹马的主人,正左手抱着右臂,蜷缩在地上,满头大汗。像是被人打折了胳膊……
万尘途中换了两次马,用了三个时辰,正午时分,才赶到钱如海私宅。
他想:“若有庄兄弟那样的好马,不用半个时辰就够了,也不会耽误事情,也许心柔他们……”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这次过来,已然不考虑个人生死。但也需小心行事,不可着了钱如海的道,务必要将他生擒。
以前他一个人在山上,无拘无束,每天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脑袋空空,也不用去想任何事情。
下山后,遇到周爷爷,教他读书识字,不准他打架惹事,他每天也过的开心,一无烦恼。
当上柳家女婿后,一切生活用度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忧心费神的。
但是现在,周爷爷不在了,心柔岳父也被害了。
这所有的仇恨,就交由他自己来筹划报复了。
——极尽可能,不择手段!
钱如海的私宅建在郊外,面积和奢华程度丝毫不输于柳府。
万尘跳上院墙,站在制高点上,提气喊道:“钱如海!出来受死!”
声若惊雷,遍布四野。
片刻,十几道人影从各院内飞至房顶,身形不一,武器各式。
其中一人道:“来的倒快,燕某领教~”
说罢,身形如风,踏瓦无声,手持长剑,急速向万尘飞来。
其他人也道:“兄弟们一起上了~”
于是众人齐飞而至。
万尘未动,他看着众人的脚步,思索着什么。同时也在各种混杂的声音中搜寻着。
搜寻钱如海那细微的恐惧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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