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消息, 时易将手机扔桌上,手抄进兜里, 沈彦注意到他的动作, 问:“那丫头?”
时易抿了下唇, 又去看手机,丫头没再回。
过了会儿,手机还是没动静, 他心下有些慌了,是真担心, 捞起桌上的手机, 噼里啪啦打几个字发过去, 问她:【在哪儿?】
丫头还是没回。
时易拧眉, 走到边上,给她打电话。
那边好一阵才接通,时易问:“哪儿不舒服?”
“心里难受。”丁娴顿了一下, 说,“想见你。”
男人沉默。
“真的。”丁娴声音低低的,“没骗你。”
时易问:“在哪儿?”
丁娴心里是真难受, 可一接到他电话就忍不住要逗他,说:“床上。”
时易沉声:“欠抽不是?”
丁娴:“……家里。”的床上。
时易挂了电话, 一坐下, 沈彦问他:“怎么了?”
时易喝了杯酒, “没什么。”
兄弟俩对彼此太过了解, 一个表情, 都能猜出个大概,沈彦直接问,“那丫头怎么了?”
“好像是生病了。”
沈彦:“那你还不回去照顾着。”
时易斜他一眼:“刚不是说我俩不合适?”
“合不合适又不是我说了算。”沈彦的爱情观还是很正的,尤其是自己谈了恋爱以后,更懂得怜香惜玉了,当然,只是对自己女人。
他顿了一下,又说:“既然你俩都好上了,总不能不管人家吧,再说,她现在是病人,作为医生,你也该回去看看。”
“我说过不管她?”
时易觉得,这沈彦最近没和女人较劲,日子过滋润了,话多不说,智商还偏低。
他又倒了杯酒,仰头喝尽。
总觉得姑娘跟平时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终究是不放心,他起身,“先回去了。”
“就一毛丫头,你要不要这么急啊。”沈彦看着他的身影,不由笑了笑,掏出手机,给自家丫头打电话。
这个点,饭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时易又去敬了老师一杯,聊了几句,才离开。
……
钟嘉木对丁娴的心意,几个室友都看在眼里,刘歆想撮合两人,恰巧这周丁娴没回去,就把人约出来吃饭。
当然,丁娴尚不知情,与她手勾着手出了校门,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宿舍里还有两人,问她:“歆姐,就我们俩吗?怡怡和梓婷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四人关系更近了些,平常也爱开玩笑,刘歆最大,大家都喊她歆姐。
刘歆说:“我问过她们了,她们不去。”
丁娴:“减肥?”
刘歆:“应该是。”
本以为只有她俩,到了才知道还有钟嘉木,饭吃一半,刘歆去了趟洗手间,剩下她和钟嘉木两人,尴尬极了。
当钟嘉木第N次给她夹菜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掏出手机,发消息给刘歆:【歆姐,还不回来?该不会是掉厕所里去了吧。】
丁娴发完,把手机抄兜里,抬头,钟嘉木正盯着她看。
“丁娴,你怎么不吃。”
“是不是没你喜欢吃的菜,再点两个好了。”
眼看他就要喊服务员,丁娴忙道,“不用不用。”
她有些不自然地抓了下额头,说,“我已经吃饱了,你不用管我。”
说完,手机震动,刘歆回她:【放心放心,没掉厕所。】
刘歆:【对了,丁娴,我临时有事先走一趟,你俩慢慢吃啊,吃得高兴,别那么早回来,饭后还可以散散步什么的。】
丁娴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骂了她一句。
简直是乱点鸳鸯谱,她这朵花已经被人摘了。
“丁娴。”钟嘉木看着她,突然间紧张起来,手心直冒汗,“我……我喜……”
丁娴笑了笑,打断他,“要是我男朋友知道我和别的男生单独在一起吃饭,肯定又要吃醋了。”
钟嘉木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他小气得很呢,动不动就吃醋。”丁娴问他,“哎,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钟嘉木尴尬地笑了笑,“或许吧。”
饭后,丁娴要去买单,被钟嘉木拦下,“买单这种事应该由男生来。”
说着,他掏出卡递给服务员。
丁娴浅笑:“那谢谢了。”
钟嘉木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看着姑娘姣好的容颜,心下一动,说:“丁娴,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说,大家都是同学,别客气。”
虽然她有男朋友,但不代表他一点机会也没有,只要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
丁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再次道谢。
钟嘉木走后,丁娴立马加快脚步,噔噔噔往楼上跑。
臭刘歆,看我不找你算账。
气势汹汹地上去,只是刚到门口,她就停了下来,里头传来的声音让她无法再往前一步。
“歆姐,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这不是害了你表哥嘛。”白梓婷的语气嘲讽又刺耳,像是换了一个人般,与平时温柔的样子大相径庭,“我告诉你,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我就怀疑她了,说什么去厕所打电话,我去厕所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谁知道她在里头干什么呢。”
“你别乱说,娴娴是个正正经经的女孩子。”说到这儿,手机响了一下,有新消息,刘歆拿起来看。
白梓婷问:“他怎么说?”
刘歆愣了好几秒,才道:“我表哥说丁娴有男朋友了。”
“我怎么说来着。”白梓婷更加阴阳怪气了,“有男朋友还吊着你表哥,是何居心?”
“没成就没成吧,有什么办法。”刘歆叹了声气,“就是那顿饭挺贵的,为了她,我表哥还特意选了家高档餐厅,结果她居然有男朋友了,浪费一千多块钱啊。”
“她就是喜欢这种有人追,有人捧的感觉,把别人耍得团团转,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张漂亮的脸蛋嘛,光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谁知道内里肮脏成什么样呢。”
刘歆有些讶异,“平时看你跟她关系挺好的呀。”
“我是看她可怜才帮着她。”
顿了几秒,刘歆低声说:“她这样确实挺讨人厌的,我表哥也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平常那些零食什么的,都是他拖我带过来给她,我表哥,哎,真没少在她身上花钱。”
白梓婷:“她吊着你表哥,图的不就是这个嘛,你看她平时那样……”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娴娴,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闻言,屋内两人一僵。
丁娴五指收紧,她感觉自己在颤抖。
从来没有想过,平时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的室友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她自嘲一笑,怪自己识人不清。
黄怡还搞不清楚状况,拉了她一下,“娴娴,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丁娴吸了吸鼻子,确实有些不舒服,她从昨天就开始感冒,脑袋有些晕晕的。
对了,昨天下午白梓婷还冒雨去给她买感冒药,现在看来,多么讽刺。
见她脸色不太好,黄怡有些担心,问道:“是不是大姨妈来了?走,进去,我给你倒杯开水,喝了会好点。”
丁娴深吸一口气,进了宿舍。
她直接走到自己的床位,开始收拾东西。
一时间,气氛极其诡异。
刘歆有些尴尬,“娴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丁娴看向她,“行,你解释,我听。”
“我……”
刘歆张口无言,窘迫极了,她怎么也没料到,丁娴会在门口听到她和白梓婷的对话。
丁娴好笑,转头继续收拾东西。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们说的都是事实。”既然已经被听见,白梓婷也不打算装下去了,“我们就是讨厌你。”
丁娴说:“正好,我也讨厌你。”
黄怡把倒好的开水放桌上,“你们在干什么呀,都是一个宿舍的,大家有话好好说嘛,别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白梓婷从上铺跳下来,对着她,“丁娴,你有男朋友为什么早不说?”
“我必要跟你说吗?”丁娴怒极反笑,“白梓婷,你之所以那么讨厌我,是因为你喜欢钟嘉木吧。”
白梓婷神色一僵,顿了好几秒才道:“对,我是喜欢钟嘉木,那又怎样!”
“你喜欢他,你没错,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可以向他表明心意,那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可你有必要在我面前装成那个样子?故意对我很好,每天帮我打饭,帮我打水,在我生病时淋着雨也要出去给我买药,无微不至地照顾,表面上和我好得像亲姐妹一样,有必要吗?装给谁看?钟嘉木?”
昔日有多好,这一刻就显得多么讽刺,她早该看清楚的。
刘歆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她上前,“娴娴……”
“你想说什么?”丁娴冷笑一声,转向她,“刘歆,平常你带的那些零食,你每次都说是你买的,非要给我,同寝室的人都有,我也不好拒绝,但是我这人不喜欢占人便宜,往往会在第二天买别的东西给你,价格绝对不会低于你给我的那些零食。”
说起来就觉得好笑,她看着面前的人,接着道:“还有今晚吃饭,我本来是要买单的,你表哥抢着买了,他是男生,我也不好伤他面子,如果你替他心疼钱,我可以把那一千多给他,不过有一点我要申明,今晚吃饭,我不知道是你想撮合我和他,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不会去。”
“丁娴,你别这么得理不饶人……”白梓婷还想说些什么,刘歆拉了她一下,她才没再说下去。
黄怡没想到大家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想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直到丁娴拎着背包站起来,才回过神来,“娴娴,都这么晚了,你别回去了。”
其实黄怡跟丁娴以前挺像的,话不多,胆子也有点小,后来丁娴发现,你越是害怕,越是不反击,别人越是欺负你,把你当成傻子。
对于钟嘉木,丁娴早就想拒绝,但是碍于刘歆,她总在想着怎样才能不伤人面子,再加上人家男生也没明着提喜欢她的事,她也不好去说什么,只能尽量回避。
白梓婷喜欢钟嘉木她很早就看出来了,还曾试图给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空间,但是这些,她没必要再解释了。
丁娴看了黄怡一眼,“抱歉。”
她跑出宿舍楼,外面有些冷,风呼呼刮着,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会儿眼睛竟然有些发酸。
莫名委屈。
想来自己也是活该,好好的周末不回家,偏要跟时易怄气,这下好了,宿舍是待不下去了,她打算明天找辅导员申请走读。
不想继续吹夜风,丁娴打了辆车。
到家,本想求个安慰什么的,结果屋子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喉咙干干的,实在难受,她倒了杯水喝,就躺床上去了。
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醒来,看了下时间,忍不住发消息给他:【时易哥哥,我不舒服。】
结果男人回她:【装。】
丁娴气着了,把手机扔一边,骂:大猪蹄子。
没一会儿,手机震动,她闭眼睡着,没动。
直到铃声响起,她才接。
那边有些吵,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通话结束后,丁娴又闷头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捞起来。
姑娘身上温度偏高,时易掌心在她额头探了探,蹙眉,“发烧了怎么不说?”
要不是他不放心赶回来,指不定还会多严重。
丁娴眯了眯眼,稍微适应光线。
“时易哥哥。”
丁娴抱着他,在他怀里蹭,“好难受啊。”
嗓子有些哑,说话也痛,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时易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放她下去,刚要起身,手被姑娘拉住,“时易哥哥,你别走。”
“在这儿陪我好不好?”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时易发现这丫头情绪有些不对,放低声音:“我去给你拿点药。”
不忍心甩开她的手,只好轻声哄着:“乖,我一会儿就回来。”
丁娴不想吃药,可照时易的性子,定不会由着自己,她只好松手。
没一会儿,时易再次进来,一手端着开水,另一只手提着药箱。
眼皮很重,丁娴懒得睁开,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觉得格外安心,就在她差点要睡过去时,身子又被人捞起,男人低声:“张嘴。”
她张了张嘴,时易把温度计放入她口中,就这么抱着她。
片刻之后,拿出温度计一看,果然,三十九度七,再烧下去,脑子都该烧糊涂了。
丁娴闻到一股药臭味儿,皱眉,“好臭。”
时易把开水端到她嘴边,先让她喝了口,丁娴看着他手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药,只觉头疼,“怎么这么多?”
感冒而已,喝了冲剂就行了,这么多,她突然有点儿想哭。
时易耐心哄着她:“吃了好得快些。”
说着,就要往她嘴边送,丁娴慌了,生怕他直接给她放嘴里,连忙从他手心里捡了一粒,“我自己来。”
她在吃药这事儿上有点儿矫情,别人都是几粒一起扔嘴里,喝口水,就全吞下去了,她不行,必须一粒一粒地来,不然很容易吐出来。
以前更夸张,吃药要像小孩子一样碾成粉末,后来实在觉得苦,就试着吞,慢慢才习惯了。
一碗水喝下去,药才吃一半,时易只好又去给她倒一碗。
吃完药,丁娴又躺着,这会儿清醒了许多,时易站在她身侧,再次打开药箱,从里头拿出注射器。
丁娴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害怕,颤着声音问:“时易哥哥,你、你要干什么?”
时易一边排着针管里的空气,一边走向她,“打一针,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丁娴看着他手里的注射器,下意识地往里缩,才刚挪一下,就被男人抓住胳膊拉回来。
“我吃了那么多药,明天就会好的,不打针好不好。”姑娘语气带着哭腔,求着他,“时易哥哥,我不想打,我害怕。”
“不疼的。”
丁娴抗拒:“那也不要。”
时易耐着性子哄她:“丁娴,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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