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上船是不航行的，就在岸边抛锚停泊。文第圃就吩咐钱氏兄弟他们都在舱室里面呆着，不要到船头那里去，文第圃要给陶严传授武功。
两人坐在船头的船舷上，享受着习习海风，文第圃就对陶严说：说起来人是万物之灵，但是比手上力量，不如熊掌虎爪；比脚上功夫，也没有大雕厉害。它可以轻易的抓破人的头骨。论力量，象鼻可以拔起大树。鸿鹄可以飞上九天之高，海蛟可以潜下万丈之深。这都是人做不到的。
说到这里，文第圃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但是人有这里，有脑子，所以我们可以造刀枪弓箭，就可以降龙伏虎，又可以造船远航万里。不过凭着刀枪弓箭，很多人可以对付一只老虎，但是一个人还是做不到的，更别提靠赤手空拳了。那我们的先人就从这里想办法了，因为人只有这里比虎豹狼熊厉害。
陶严默默地点头，他知道人异于动物，就是能学习思考和制造使用工具。
文第圃就问道：小陶子，我先问你，你每次下海深潜之前，站在船舷上闭目养神是在做什么？
陶严叫道：师父，我那个不叫什么闭目养神，我那是在冥想，在调匀呼吸，让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放松下了，同时排空脑中的杂念。因为下海之后如果身体不放松，脑子里面杂念多，闭气闭不了多久的。
文第圃就笑道：你既然早就会静思冥想，那看来修习绝世武功还是有望。我原本想着你都十八岁了，现在修习这个太晚，不知道能不能修炼到那个地步。现在看来，你的骨骼和气力是肯定行的，如果早就练习过静思冥想，那么修炼真气就容易入门了。小陶子，我跟你这样讲，你也跟我说过你身上的这身本事，是你从小在西洋就练习的。但是在大文朝随便拎出一个小孩子，同样加以训练，他也做得到像你这样快，像你这样准。但是单凭这样苦练，是到不了武道最高境界的。我问你，武道的最高境界该从哪里修炼？
陶严就答到：练呼吸，让呼吸与动作和谐共生。
文第圃点点头：你说的呼吸，也就是我们道家讲的吐纳功夫。但是真要修炼真气做到天人合一，可不是单靠吐纳，而是要从这里开始修炼-
说着文第圃用手指点点陶严的脑袋：冥想只是修炼武道真气的第一步，就是不考虑身外物，只从脑海里面去求索。
第二部冥想与身动手动结合在一起，但是。是你脑子想，身上连小指头都不能动。手上能动你必须早就修炼过了。
那第三步什么？第三步就是洗髓易筋了。
洗髓易筋难道不是靠修炼的吗？反而是用脑子想出来的？陶严觉得很惊奇，也不能理解。
文第圃继续说到：祖师爷讲过，人的脑子异常复杂，大到治国平天下，小到一针一线，一生一死，都是由脑子决定。但是我们脑子开发的程度很低，你也可以理解7岁小童只能背诗，当他启蒙之后，学上十年八年，就能写出鸿篇大作了，而久而久之甚至能成为诗词歌赋大家。
咱们的祖师爷就是要让咱们通过静思冥想，然后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个时候你的呼吸与你的身体就与过往完全不同。你会感到身轻如燕、你会发现别人以前很快的动作，现在在你眼里奇慢无比。你会发现你以一指之力，就能超过你挥拳之力。这是因为你通过身上的真气，可以把你的全身力量用在手指上，而手指并不会折断。这不是打千层纸插铁砂就练得出来的。
2.
文第圃见陶严有些茫然，就说：咱们先说第一步习练带来的好处吧。小陶子，你觉得是勃然大怒之人杀人厉害还是平心静气之人杀人厉害？
这个道理陶严明白，五百年后他堂叔和两栖侦察中队的格斗教官都讲过这个道理。他就答道：平心静气之人杀人厉害。
文第圃很满意徒弟的表现：嗯，看来小陶子练过静思冥想懂这个道理。心平气和杀人的最厉害，而胆怯和带着满腔仇恨的人恰恰杀人不行。可能拳脚上凭血勇可以取胜，但杀人不是这样的。杀人要精确和速度，力量反而不甚重要。
能心平气和杀人的高手是把杀人当成一个平常工作，甚至是一个娱乐或一个竞技比赛。他们在杀人的时候极其的冷静，当然在旁人眼里，那就是极度的冷酷了。他们杀人的效率和准确远远超过那些心里充满仇恨或者报国热情的人，他们也就能杀更多的人。因为他们杀人的时候，花费的气力是这些充满了仇恨的人的几分之一而已。他们嘴里也没有大喊大叫。
实际上这个道理当年陶严的格斗教官讲得更浅显易懂。
教官讲这个道理时先读了一段报道：中国第一艘载人宇宙飞船发射前，船舱内的航天员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静静地准备迎接飞船发射的那一秒。此时他的心率数值是76次/分，心跳十分平稳，这令许多人感到吃惊！因为在国外，曾经有过在火箭发射前航天员因为紧张过度，心率达到140次/分的案例。”
同志们知道吗，航天员大队和我们习练的是同样的平稳呼吸和控制心跳的心法。
所以同志们在射杀或者刺杀敌人的时候，要做到就像鸡贩鱼贩在市场里面杀鸡杀鱼那样。
你在杀人的时候可以想一首喜欢的歌，或者一幅喜爱的画面。就像外科医生在手术室的时候要么讲笑话，要么听歌一样。他们用手术刀拉开病人的肚皮，和你们用潜水.刀割断敌人喉管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你看菜市场那个专门划黄鳝的，还边听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边杀边扭哩。你信不信，他杀黄鳝的时候完全可以不看，两个手指就夹住黄鳝的头部，钉在钉子上，然后左手把黄鳝捋直
，右手的小刀就从黄鳝颈部划下去了，剔掉了内脏和脊骨，然后切断头部。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他还在与你交谈，讨价还价！
教官已经四十好几，记得的流行歌星只有一个费翔，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人物了。哪有市场上还听这个的，现在都听广场舞神曲了。
教官继续说到：要练到杀鸡杀鱼杀人时候唱歌或者讨价还价，先要形成条件反射，首先必须保证自己心跳不加速，呼吸不急促，然后就是随时能冥想，哪怕外面飞机在炸，大炮在轰，你都能在刹那间做出正确的判断，再想出好的应对招数，而几乎同时身同意转，意到刀到！
然后停了一下后教官说：当年我们和军医找杀黄鳝的试验过，他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呼吸平缓，跟我们散步没有两样。
这时候陶严听师父说：能调匀呼吸心如止水地杀人，这只是练气的第一层，不过就是呼吸与你的动作能结合在一起而已。
接下来你要拓展你自己，学会静静看星星眨眼、听轻风拂过，感受云的舒展和雨的滴落，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跟一呼一吸合拍，慢慢地，你会觉得世间什么动作都变慢了。
陶严感觉师父给他推开了一扇门，一扇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门，里面是另外一个神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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