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姬霜心道要坏事。
毕竟是少年心性,高渐离本就是有傲气的人,加之他在年幼之时天赋超绝,更是傲气无比,在听完邹霜对姬霜的评价之后,原本面色淡然的高渐离,眼神却是忽的一变。
见高渐离这般反应,姬霜也只得苦笑一声。
眼瞅着这场切磋再无法避免了,姬霜虽然心中是万分的不情愿,但他仍旧是朝高渐离拱了拱手:“还请师哥赐教。”
高渐离回礼道:“师弟不必这般客气,比什么由你来定吧。”
“我从小到大,顶多是与士卒学些拳脚功夫,但我家姑姑与邹老既然都长于剑法,那就比剑吧。”姬霜转身看向邹霜,“师叔,您这可有木剑?刀剑无情,毕竟是切磋而已,万一见血反倒是不美了。”
“这是自然。”
邹霜微微颔首,随后一抚腰间,抽出一柄晶莹如水晶,也不知是何材料打造的,通体上下皆是冰银色的细长软剑。
与寻常剑客不同,邹霜用的是一柄细长的软剑,在内力的作用下,细剑在柔软诡谲的同时,也可变得无比坚硬,正是因为邹霜独树一帜的行剑风格,邹霜才被众人称作“雪舞银蛇”。
银光乍现,邹霜随手一挥,一道冰寒的剑气便已冲天而起,干脆利落的将院中桂树的枝干斩下了三两枝。
还未等桂树的枝干落地,桂枝尚在半空之时,邹霜手中的软剑已肆意挥舞,围绕着那几根桂枝交错出一片密不透风的银网,刹那间木屑纷飞,待到桂枝落地,地上已多了四把普通的短木剑。
好快的剑!
邹霜不经意间露的这一手,已看呆了一旁姬霜。
白夫人强则强矣,但姬霜也不过是道听途书罢了,他从未亲眼见过白夫人出手的场面。除了他在年幼时遥遥望见影子的那次爆发之外,他还是首次近距离见识到这个世界强者的风采。
“你们可以开始了,有我在,尽力施为也无妨。”邹霜重新将软剑收回腰间,就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淡淡的说道。
姬霜有些踌躇的捡起地上的一把木剑,邹霜的剑术既然如此不凡,那高渐离拜师多年还能差到哪里去?此时再想后悔已经有些迟了,他只得抱剑朝高渐离拱了拱手:“师哥,承让。”
实话实说,姬霜这些年来剑法一直止步于瞎几把乱打。
倒不是影子与白夫人不去传授,而是一个小孩子就这么高的个子,如何用成年人所挥舞的兵器?更何况白夫人深受重创无法轻易活动,而影子则一再拒绝了姬霜学剑的请求。
也不是影子藏拙,而是用影子的话来说——他是一名莫得感情的刺客,他的剑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保命的,他的剑不适合姬霜。等到姬霜长大了,他自会寻一位适合教授姬霜的好老师。
各种因素导致了姬霜如今的剑法只是停留在挥砍的范畴当中。
但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办法,姬霜心里一横,在下一刻已卯足了气力,挥起着木剑,斜向下的朝高渐离砍去。
高渐离反手一抬,架住了长剑。
两剑相交,在感受到从姬霜剑身上压来的巨大力量时,高渐离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已发生了变化。
见高渐离因心中的傲气不出所料的选择硬抗之后,姬霜心中不由得一喜。下一刻,姬霜大喝一声,在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朝高渐离压去的同时,他体内的玄冰真气也在此刻尽数爆发。
姬霜手中的木剑在刹那间已布满了冰花,寒气瞬间覆盖满剑身,随后尽数通过两木剑接触的位置,向高渐离涌去。
在两剑相交的那一刻,高渐离便知道自己有些托大了。
两剑相交时传来的巨大力量,让高渐离难以相信站在他对面的姬霜只是一位九岁的儿童,他正想撤剑暂避锋芒,却没料到这两把木剑之间竟被凭空形成的坚冰冻在一起。
见姬霜来势汹汹,高渐离也只得将他体内的寒冰真气尽数爆发,想把那股已蔓延到他所持那柄木剑上的玄冰真气再逼退回去。
两种真气虽同样为冰属,但性质却截然不同。
而桂木的木质虽坚硬如犀,但在两股冰寒真气的共同冲击之下,一柄寻常的木剑也有些不堪重负。
毕竟高渐离不是大叔,哪怕日后的高渐离也远远达不到大叔的境界,还没等玄冰真气与寒冰真气分出胜负,高渐离手中的桂木剑已在两股真气的较量之下应声摧毁,从中间陡然炸裂。
木屑纷飞,高渐离暴退连连。
然而早在桂木剑出现裂缝的时候,高渐离便已做好准备,在桂木剑断裂的那一刹那,高渐离撒剑撤步,后脚的脚尖一勾,将桂树下邹霜一并准备的备用木剑踢起,拿在了手中。
此时姬霜眼中射出一道精芒,他一个箭步冲到高渐离近前,双手握剑,木剑由下撩向高渐离。
一旁的邹霜看得苦笑连连。
姬霜所用的这算哪门子的剑术,分明就是街头混混打架吧?
此时邹霜也有些后悔他方才的提议,难为这孩子没学过剑法还得搁这配合他演出,想到这,邹霜老脸不由一红。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高渐离打的简直是异常的憋屈。在姬霜的逼迫下,如今他虽巧妙的拿到木剑,但他的内力还尚未运足,眼瞅着姬霜的攻势已经袭来,也只能匆忙招架。
两柄木剑不断相交,在姬霜撒泼一般的打法下,高渐离正苦苦的支撑,他的胳膊竟已开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此时邹霜也瞧出了这场切磋让他感到最不对劲的地方——这姬霜小小年纪,力量为何如此恐怖?
如今高渐离虽不过十二岁,但他的身体也已逐渐开始了发育,再加上平日里的力量多加训练,力量不说是突飞猛进,也应该比九岁姬霜的力量强上不少吧?
但现在怎么看来甚至还有些不足?
院子里的姬霜越战越猛,一柄木剑被他舞的虎虎生风,没有什么套路,就是单纯靠着一股蛮力和玄冰真气的支持乱打一通,在旁人看起来甚至不像在使剑,反而更像是挥舞着一把斧头。
毕竟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因为失去先机,在姬霜这种近乎不要命的无赖打法下,高渐离虽空有一身剑法,却也只能暂时自保。
突然间,姬霜动作一滞。
高渐离瞅准机会,垫步上前,手中木剑环绕着他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随后高渐离反手握住翻转方向的剑柄,剑尖微微上挑,轻而易举的挑飞了姬霜手中的木剑。
姬霜只觉自己手中一空,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剑竟莫名其妙的被挑飞了。
“师哥,我认输。”眼见自己手中的木剑被挑飞,而他体内的玄冰真气又已消耗一空,姬霜干脆利落的投了降,随后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
高渐离无悲无喜的收起长剑。
平静地站到姬霜身旁。
见这场切磋最后竟然如此草草收尾,一旁的邹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他背着手走到高渐离的面前板着脸厉声问道:“渐离,你知道今天你为什么差点儿输给霜儿吗?!”
“是因为轻敌大意。”高渐离白净的脸上突然变得一片潮红,“但我怎么知道师弟的力气竟有这么大,下次一定不会了。”
“哼。”邹霜冷哼一声,“你比姬霜年长三岁,修为还要强过姬霜,而姬霜甚至没有学过剑术,最后却打成这样!你好好反思反思吧。”
说完,邹霜看都不再看羞愧的低下了头的高渐离一眼,他转身轻轻拉起了瘫坐在地上的姬霜:
“孩子,你很好。”
姬霜一愣,连连摆手:“师叔,您这可是在折煞您的师侄啊。”
邹霜摇了摇头:“相比渐离,你能在最大程度上利用你本身的优势,若不是最后你身体的真气耗尽,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在你体内的真气消耗殆尽的时候,小高也已经撑到极限了。”
其实邹霜所说的并没有错,而姬霜本身也是这般想法。
与高渐离相比,他比内力比不过,比剑术更是差距极大,唯一让姬霜稍有底气的正是他的力量。
在幼时吞下的那枚丹药的潜移默化下,姬霜以及可以称得上是天生神力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未来不会弱于项羽分毫。
他能不能扛鼎他不清楚,但哪怕他如今的力量,也要强过寻常的成年人。
力量比高渐离强或许是一个事实,但力量的因素并不能改变他会被高渐离碾压的事实。因此姬霜决定拼尽全力速战速决,而高渐离出于内心的骄傲,自然不会避过这一剑。
这才给了姬霜能够掌握住局势的机会。
一步错,步步错,若非最后因为真气耗尽,或者姬霜的剑术太过蹩脚,连姬霜也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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