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凝远远地跟着陈馨,隔着人来人往的香客人流,她看到陈馨虔诚地在各个菩萨面前跪拜。每个殿堂转了一圈后,陈馨站在最高的台阶上,默默望着对面的山峦出神。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开始转动头四处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会被她发现了吧?晓凝赶紧小心地隐藏自己,在漆红的大柱子后面,悄悄注视着她。那孤直而单薄的背影,阳光下莫名地透射出一股悲凉。晓凝拧了自己手臂一把,痛得皱皱眉,自言自语道:“她真的很可怜……就算我没有沈维希,还是比她拥有的要多很多。我还有什么好跟她比的呢?但愿……你跟维希能给予彼此幸福。”
陈馨左右看了看,低头看手表。
晓凝忍不住又拨打沈维希的电话催促,“喂,你怎么跟蜗牛一样的速度啊?已经到哪了?你再不来,她就要走了!要是再消失不见,可别怪我啊!”
沈维希正在停车,拧眉:“你不会过去跟她打招呼,想办法拖住她吗?你那么能说会道,留个人不是难事吧?”
“你以为她躲起来不想见人的时候,会希望看到我?她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
“你这个女人……”沈维希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开始步行上台阶,“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做红娘给人牵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自己……”
“拜托啦!沈维希,你还有心情跟我闹这个。刚才跟你一说话,我眨个眼她就不见了啦!”晓凝急道。
沈维希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迈上台阶,一路寻找陈馨的声音。手里的电话还在耳边:“你说,她穿什么衣服?你们大概在什么位置?”
“浅白色上衣,牛仔裤,肩挎一个……沈维希,我看到她了!”晓凝还没描述完,就急匆匆地迈开步子。
“在哪?”
“在……”晓凝被眼前所见的画面愣住了,是她眼花了吗?她看到陈馨不知何时跟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忧郁的面庞露出淡淡的笑容,而另一个是绝不该以那种姿态出现的身影。
“喂?何晓凝,你说话啊!晓凝?”好好地怎么没出声了?沈维希的心立刻被提到了嗓音眼。
晓凝将话筒贴近嘴边,嗓音因震惊而降低了下来:“维希……我看到你了。”她收线快步跑到沈维希身后,手指戳戳他的背。
沈维希收起电话,她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红的,鼻尖有层细密的薄汗。他顺手替她抹去,道:“刚才怎么没出声了?陈馨在哪?”
晓凝将他的身体拉转,换了个方向。
沈维希立刻看到了陈馨,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狐疑道:“她旁边的那个女人——好像是王局长夫人?”虽然没穿昂贵的套装,头发也没盘得一丝不苟,但王母的面容是不会错认的。
晓凝点点头:“是的,我很奇怪她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据我所知,阿姨以前并不怎么喜欢陈馨,可是你看,好像她们很谈得来似的。”
沈维希握着她的手臂,将人拉到阴凉处,“局长夫人以前不喜欢馨馨?云天竞标土地的案子,我以为她们应该很熟了,否则局长夫人不会因为馨馨的请求而帮忙。”
晓凝瞪他一眼,没人告诉他,说服局长夫人帮忙的人其实是她吗?算了算了,反正不再在他这里妄想什么,就算陈馨夺走了这个功劳,她也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了。
“人已经帮你找到,用不着太感谢我,我还有约,先下山了。”
“慢着。”他拖住她的手腕。
“你快点过去陈馨那里啊!我今晚是约了逸辰有事,谈正事,不是喝茶逛街,OK?”晓凝扯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准走!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沈维希霸道地命令,将她往旁边的石板凳上一按,强调道,“我也有正事要跟你谈,不准擅自离开,听到没?”
那边,陈馨跟王母交谈了几句,两人正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周末香客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寻找不到,沈维希匆忙追上去。陈馨的事他的确时刻挂在心头,但内心的感觉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怨恨她的离开,不再怨恨她曾给与的痛苦,如今只希望能帮她平安无事,能找回生命里的希望与阳光。
晓凝目送着他朝陈馨飞奔过去的背影,站起身来,吸吸发酸的鼻子:“你让我在这里等,我就要等吗?沈维希,在我还愿意等的时候,不用你说,我也哪都不去。但是现在我不会再站在原地,再也不会了!”
背起包朝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开,她下完台阶,搭上回程的车,越来越远离他。有时候,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一步之遥,他若懂得珍惜,只需轻轻上前一步而已。如今,他想再靠近她,就必须要努力地、积极地追过去,因为决定后退的心比守在原地的心要坚定更多倍!
晓凝跟逸辰的这次见面,的确是谈正事。
逸辰父亲的竞职大选很成功,他从国土局局长一跃成为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这种升职应该是上头早有安排,任命书一下来,王家人都兴高采烈。而张靖宇在选会上刻意问起希望小学捐资款问题,王开成在任职副部长后,公开向媒体宣布——其实主力资金来自儿子王逸辰。这种解释立刻合理化了,众所周知青年音乐家王逸辰一场演出收入就价值不菲,且他向来热心公益善事。
“凝凝,我想亲自去平乡村看看。你原来不是去调查采访过吗?再陪我去一次吧!”
晓凝若有所思地考虑了片刻,点头:“好,我明天就去跟社长申请。虽然我现在负责快报,但平乡村的事我也希望能追踪到底,那些淳朴的孩子们,我还真有些想念了。”
逸辰深深凝视着她,为她的应允而高兴。在那个远离城市喧嚣的世外之地,只有他和她在一起,他私心地承认真是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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