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出去不久就和白芷一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六个粗使丫头和四个老嬷嬷,忽忽拉拉一群人都涌进院子里来。
白芷一见到司璃便说:“王爷就是找我去问问宫里的情况,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些粗使的仆人也是王爷给您安排的,如果王妃还觉得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司璃这时候已经想通了,她淡淡地一笑,“你我都是聪明人,也不用拐着弯的说话。莫清商这是把我禁足了。我别的不想问,可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能说便说,不能说也就不必再费劲脑子编谎话骗我了。”白芷听了,先是一愣,继而歉意地笑笑,却紧紧地闭上了嘴。
一夜无话。第二天,司璃本想睡到自然醒,没想到天才刚刚放亮,就被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
“怎么回事?”司璃一脸起床气地怒道。
“一个自称是柳侧妃的人,一大早就跑来找你,白芷姐姐正在外面应付着呢。”如烟一边服侍司璃起身一边说。
“柳侧妃?”要是没人提起,司璃倒是差点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一位人物,“她来找我有什么事?”
“柳侧妃说,小姐昨天回府以后,衣食住行好多地方都不合王府的规矩,她要来跟你说道说道。”
“跟我说道说道?”司璃一直压抑在胸中的一股无名怒火总算找到发泄的渠道,她乌眸里蕴着风暴,清丽的小脸上却漾出笑容,“走,咱们看看去。”
司璃和如烟一前一后来到清荷苑的门口,只见四五个花枝招展的丫头正围着白芷指指点点,一脸无奈的白芷站在中间,都快被她们的吐沫星子给淹没了。
“哎呀,这大清早的,哪儿来的一群乌鸦在本王妃的门前叫唤?”司璃正到众人面前稳稳站住,嘴里说的是乌鸦,眼睛却刀子般锋利地在那几个丫头脸上扫视了一遍。
几个丫头们立即觉得心虚。她们愣愣地打量着院子里出来的这个美人,秀净的瓜子脸,乌溜溜的眼睛,一头顺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一身家常的白绵布袍子倒让她穿出了锦袍玉带的气势。这不是前两天遇到的那个自称是陪嫁丫头的姑娘吗?原来她就是司王妃!
丫头们不知所措,只得齐齐回头,看向不远处打扮得珠光宝气的柳侧妃。
柳苓一见司璃,恨得紧紧攥住手里的帕子,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深深刺进手心里。她早就得到了心腹的报告,原来,婚礼那天在院子里遇到的不是司璃的丫头,而是司璃本人!
想到一见面就在司璃面前丢了面子,被她狠狠收拾了一番,柳苓就气得不打一处来。不过,昨天晚上,当她听到院子里的眼线密报,司王妃刚从宫里回来,就被莫清商送进清荷苑给禁了足,心里就像大热天喝了冰水一样痛快。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的现世报!柳苓又怎能不趁此机会,将打落尘埃的司璃再狠狠地踩上两脚呢?
柳苓上前两步,阴阳怪气地说:“司王妃,这么早打扰你可真是不好意思。但是王爷把这么大个王府交给我打理,不辛苦一点那也不行啊。”
司璃负手站在那里,气度雍然,只淡淡的看了柳苓一眼,却并不说话。
柳苓顿了一下,原本酝酿好的词儿这个时候却用不上了,她只得自顾自的继续说:“你初来乍到,不懂得八王府的规矩。八王爷喜节俭、恶豪奢,一茶一饭皆有定例。可是你才刚进府,就已经接连逾越了很多,这可怎么好。”
这次,司璃开口了,却只说了四个字:“那又如何?”
柳苓看着司璃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头的火苗腾腾地往上冒。这个贱人,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八王爷一向冷心冷情,一个禁了足失了宠的女人,再犯了错,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柳苓好像已经看到司璃痛哭流涕的场面,她狞笑着说:“咱们府里都是按照院子配备下人。王爷的正院也不过两个看门的婆子,四个洒扫的丫头。凭什么你这清荷苑,昨天一晚上就进了十个人?再有,听说王妃昨天晚上一下子就叫了20道菜,可是你的份例至多不过四菜一汤,谁允许你超出这么多?”
见司璃没出声,柳苓又说:“我听说王妃在娘家的时候经常吃不饱饭,这刚刚进府,多吃这一顿也就算了。以后,你的膳食要超过份例,只能自己花钱。还有,多出的丫头婆子们,得王妃自己掏钱养着,公中可不能承担她们的工钱!”
司璃见柳苓大张旗鼓地打上门来,以为她能祭出多么了不得的杀招儿,没想到说了半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她心中冷笑,面上依然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你说完了?”
柳苓噎了一下,司璃居然平静地说“知道了”,这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先就说这些。”
“好!”司璃突然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柳苓,“既然你说完了,那么本王妃再来说几句。你不是来和我讲规矩的吗?来人呀,先把这个目不尊卑、不讲规矩的贱妇给我拿下!”
司璃冷冽清脆的声音刚落,早就憋着股劲儿的如烟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一把扭住了柳苓的胳膊。白芷略一踌躇,也冲过去抓住了柳苓的另一只手。
柳苓万万没想到,司璃这个落架的凤凰还敢跟自己动粗,她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司璃,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做什么?”
司璃灿然一笑,“我就是想跟你讲讲规矩。”
“你既然还知道叫我一声王妃,当知我才是莫清商明媒正娶、名字写进了太庙的承祧宗妇。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你口口声声讲规矩,那么我倒想问问,你这个偏房妾室,见到我这个正房大妇,为什么还不跪下磕头?”
“你说八王爷尚节俭,一茶一饭皆有定数,为何你自己满头珠翠?宗室命妇簪金戴银皆有规制,难道你这个侧妃倒可以不遵守了吗?”
“还有,既然王爷的院子里才只有四个小丫头,你身边这些莺莺燕燕的又是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问题,只问得柳苓哑口无言,一肚子恶气几乎胀破胸臆,却又半句都辩白不得。
司璃脸上笑意隐去,森冷的目光在柳苓身上打了个转儿,一字一句地说:“讲到规矩,我今天,打杀你也只是一句话!”
柳苓的心凉了半截,她嘶声说,“你不能!我可是皇上亲赐给八王爷的人!”
司璃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凉凉地勾了勾唇角,玩味地看着柳苓俗艳又惊惶的脸,“那要不要先打了试试?”
“啊,不要!”柳苓真的害怕了,她面无人色地望着司璃,忽然明白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在开玩笑,惊恐和悔恨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柳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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