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四下里一片漆黑，莫清商还是坚持要到自己被发现的地方看看。
老人举着火把，没好气地在前面带路，莫清商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老人走到了一个沙丘上，站住脚四下打量了一下，回头对莫清商说：“就是这里了。我就是在下面那个沙坑里发现你的。”
莫清商努力睁大眼睛，四下看了看，心中暗叹，想要靠自己记住这个地方，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他略一思索，把手伸进了怀中，在最贴身的夹袋里摸了摸，还好，还在！
他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药丸，轻轻捏碎，撒了一点在地上，又把剩下的小心包好塞进怀中。
“你在做什么？”老人十分警惕地问。
“留个记号，以便日后来寻。”莫清商淡淡地应了一句，他极目四望，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向着老人道：“我们走吧，去牵你的马。”
莫清商没有再耽搁，他咬牙转身，毫不犹豫地向来路走去。
司璃，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
有了老人借给莫清商的识途老马，莫清商找到乌尔盖的营地倒是没废什么力气。当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莫清商已经来到了营地的边缘了。这时候，乌云已经散去，东方也露出了鱼肚白，莫清商能够看清，大约有三四十顶帐篷都扎在一起，远远望去像个小小村落。
莫清商有些踌躇，一时间看不清哪个是乌尔盖的营帐？他想了想，干脆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一步步向营帐靠近。
“什么人？站住，否则射死你！”营帐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断喝。莫清商微微一笑，在营地里设岗的规矩，当年还是他教给乌尔盖的呢，没想到，转眼快三年了，乌尔盖倒是坚持得挺好。
莫清商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武器。他大声向着前面的黑暗说：“我是乌尔盖的朋友，特意来求见她的。还有，你们应该认得这匹马吧？这是老哈尼借给我的，我就是从他那里来的。”
老哈尼，就是刚刚救了莫清商那个老头的名字。临走时，莫清商还是依着中原人的规矩，恭恭敬敬给老哈尼行了大礼，又叩问了他的姓名。老哈尼倒是没有隐瞒，因为隐瞒也没有用，乌尔盖的人，差不多都认得他的那匹马，这马是他亲自从大漠里守了快两个月来抓回来的。
果然，听了慕容漪的话，原来躲在营地里暗哨现出了身型。他走到那匹马跟前，认真地看了看，惊道：“果然是老哈尼的马！”
“是啊，老哈尼还嘱咐，到了乌尔盖的营地，让我找个人好好给马儿看顾起来。过几天，他转场的时候，会到这里把这马儿领回去。”
“这倒像是老哈尼说的话！”那个暗哨接过了话头，“老哈尼一辈子最喜欢骏马。可惜，他没本钱，只驯服了这一匹马。”
“那你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乌尔盖了吧？”莫清商没时间跟话唠的暗哨纠缠，他一抖马缰绳，昂头向前走去。
“等等！天都没大亮，你怎么能就这样去打扰乌尔盖呢？”暗哨又发话了。
莫清商看看天色，确实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他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就在帐外等她片刻吧。”
这次，暗岗没有阻拦，莫清商牵着马，按照暗营的指引，很顺利地找到了乌尔盖的帐篷。他拴好马匹，正打算坐下来喘口气。忽然，帐篷上的门帘一挑，乌尔盖全身戎装地站在那里，用低沉的声音说：“真的是你！既然来了，就进帐来说话吧。”
莫清商欣然领命，随着乌尔盖走进了大帐篷，抬头一看，愣住了，帐篷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女扮男装的女兵。显然，那是乌尔盖的亲兵。
“这是要做什么？给我个下马威吗？”莫清商用两根手指轻轻推开已经竖在自己面前的一把匕首，望着乌尔盖，“几年不见，想不到一见面，你就这样刀兵相对。”
“你一个北境人，没有通关文牒，跑到我的营地里来，本身就是犯了罪，你别以为我不懂你们中原那些规矩。”乌尔盖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莫清商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乌尔盖对他会是这种态度。他脸色淡了下来，问道，“你有没有见到过慕容漪？”
“当年那个医生？没见过。”乌尔盖摇摇头，“我现在是要问你，偷偷潜入漠北，到底意欲何为？”
莫清商暗暗一叹，这场大风沙，果然是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此行的目的，信里面写的很清楚，也预判了乌尔盖可能的反应，但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无从解释。
莫清商冷笑一声说：“本来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我自然会领你的人情。但是现在看来，你并不欢迎我，我自己去想办法吧，那么告辞了。”说着，莫清商便转身向外走。
乌尔盖万万没想到，莫清商一言不合便要甩脸子，不管怎么样，她总要弄清楚经莫清商此行的目的啊。
“等等！”乌尔盖连忙开口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再走？”
“那些话只能是朋友间说的，既然你我之间以已成陌路，不说也罢。”莫清商嘴里说着，脚下的步子一点也没有放慢。
“莫清商！你当我的部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乌尔盖涨红了脸，恨声说。
“那你以为呢？你是想来抓我，还是想怎么样？我不介意奉陪！”莫清商猛然转过身来，两眼冷冷的望着乌尔盖，黑眸中风起云涌，毫不退让。
乌尔盖的脸涨得更红了，她咬牙与莫清商对视片刻，终于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浓黑的睫毛扑闪着低下头来。
她忽然回身，对身后的女兵们说：“都撤下去吧！”女兵们不敢迟疑，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了帐篷。
乌尔盖咬着牙对莫清商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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