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柔和沈复在凉溪村的一块空地相对而站，中间隔着大约七八步的距离，周围没有其他人。
“你想聊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离开。”
两人同时开口。
沉默了几秒后，方锦柔露出客气的微笑，平静开口：
“我没有突然离开吧，我有好好辞职。”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方锦柔。”
沈复的眼神带着穿透性，直直地望向方锦柔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我和苏瑜柔没有任何关系。”
方锦柔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没有关系，还陪她爬山涉水过来现场做直播助农？
她记得这个时候苏瑜柔是有正式男友的吧？
方锦柔不是很懂这些霸总的复杂感情纠葛，她现在对男女之情没有一点兴趣，不如事业上的收获让她更有快感。
所有的想法转瞬即逝，她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其实沈总，你和苏小姐的事情不需要告诉我。毕竟我们之间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了。”
沈复忽略心中的不适，眉头紧蹙：“你是怪我那天把你扔在会所里？”
方锦柔摇了摇头，她的眼神没有怨怼也没有爱恨，平静得像是看一位多年未见的朋友。
就是这个眼神，让沈复很不舒服和不习惯。
方锦柔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过他。
他看到的，永远是浓郁的爱意和柔顺乖巧。
现在的方锦柔太平静，平静得让他觉得心慌。
特别是听到方锦柔的一声轻笑。
这声轻笑没有嘲讽的意思，更像是和多年未见的朋友说起往事时的笑声。
只有不在意了，才会露出这般笑。
沈复动了动手指，认真地打量着方锦柔脸上的表情。
听到她带着笑意说：“沈总，已经过了很久了，我都快忘记当时想什么了，不过倒是记得当时挺开心的。”
“开心？”
沈复眉头更皱了，他理解不了方锦柔开心从何而来，既然开心为什么后来无缘无故辞职离开他。
很快他就听到方锦柔解释。
“因为那一天，我妈妈找到我了。”
方锦柔想到那天和妈妈的重逢，眼神忍不住柔和几分：
“失而复得，人生一大乐事。”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方锦柔惊讶沈复居然会一直揪着这个问题反复问，不太像他的性格。
“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突然之间想要换一个新的生活方式。而且我感觉我们不合适。”
沈复不理解：“不合适？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感情这东西很难说清楚的，沈总。”
“方锦柔，你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些，我想要听你真正的想法。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要避开我？”
沈复近乎执拗地想要得到答案，他被方锦柔平静诉说以前的态度刺激到了。
这样的方锦柔，仿佛真的放下了他们之间的过去。
方锦柔看到沈复脸上的表情，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沈复，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在你心中，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温柔，柔顺，乖巧，只爱你一个人？”
“我的世界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全部，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包容你，爱你？”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
“你觉得这是一个人，还是专门为你定制的木偶？”
方锦柔每说出一句话，沈复的手便握紧一分。
普通人谈恋爱尚且还能生气，吵架和分手。
这一场以救赎为名头的恋爱，主角只有沈复，她不过是被操控调教的一个木偶。
生气吵架是情趣，只能用于培养感情，更别想什么分手。
她是来救赎沈复，给他幸福，而不是让他感受失恋，系统不允许沈复的感情有半点挫折。
沈复听懂了方锦柔的意思，却心有不甘：
“你喜欢穿白色裙子。”
“是你喜欢我穿白色裙子。”
“你喜欢吃粤菜。”
“我喜欢吃川菜。”
沈复张了张嘴，说不出下一句，原本深沉冰冷的黑眸，如今满是错愕和惊讶。
他声音晦涩：
“为什么，你…”
“为什么我要在你面前穿白裙，吃粤菜？”
方锦柔笑了，笑得轻松，平淡地说出她曾经的痛苦：“因为我没得选择。”
“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权。”
沈复终于是压抑不住他心中的情绪，喊出一句：
“可是这些我都不知道啊！”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扮演不同的人？我不知道你的委屈，这对我公平吗？”
方锦柔微愣，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沈复。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也不过是表情冷淡，沉默坐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那个冷静的沈复。
也不对，那天晚上见到苏瑜柔出现的时候，也看到他有过情绪波动。
时隔四年，对于沈复所说的委屈和不公平，方锦柔没有多大的感触。
毕竟在这段感情中，她受得委屈比沈复多了去。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全靠那位系统，那位系统现在可能都投胎转世了，她也没办法拉出来让系统向沈复道歉。
“所以我说我们不合适。”
方锦柔耸了耸肩：“而且你喜欢的也不是我，只是一个人设而已。”
“那你喜欢的是这种生活？”
“什么？”
方锦柔不懂沈复怎么突然转了一个话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沈复沉着脸，抬脚靠近：“住在一个贫困的乡下地方，日晒雨淋，穿着粗糙的衣服，满脚都是泥土。”
听到这话，方锦柔下意识低头一看，看到了水靴下的泥土。
“额，这靴子好走。”
话还没有说完，沈复已经来到面前，他抓起方锦柔的手：
“你的手都变成什么样了？方锦柔，你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方锦柔看向被沈复抓住的手。
曾经纤细柔美的手，如今带着粗糙的茧子和伤痕，关节也变粗了一些。
两只手对比明显，沈复的手都比她的手嫩，也比她的白。
她抬眸直视沈复眼底，明亮的黑眸没有半点回避，认真地给出总结：
“所以沈复，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
别说爱，你爱的也不是我。
我们之间，只不过是意外的交错，最后都会分开。
早在四年前，我们就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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