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厂房,面积不大。
但是,其中摆置着不少器具。
内部更是散坐着几十号人,有男有女,都在各自忙碌着。
这些人或单人独坐,或两人对坐,或三人围坐。
他们或单独,或合作,制作者一件件陶瓷器具。
在厂房四周的墙角,设立着壁橱。
壁橱上面,摆置着一件件成品。
懂行的,都是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
青花瓷、唐三彩、粉彩瓷、珐琅彩等样式,应有尽有。
厂房各个岗位之间,紧密联合,相互分工。
一位身材干瘦,留着小辫子,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背着双手,踱步在各个岗位之间。
时不时的抬手指点,教导着这些人,注意细节和分寸。
“师爸!”
杨姓中年走进厂房,便是直奔老人而去。
“德奎?”
老人抬头,循音看来,不由蹙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依照组织规矩,他们这些分工明确的人,都是互不联系的。
没有紧要事情,甚至是不准许轻易离开各自岗位的。
在他们这个组织里面,杨德奎是专门负责外销的接洽人。
说白了,就是负责设套的人。
而这片厂区,是他们的大本营,是后勤部门。
按照规矩,没有召集的命令,杨德奎是不允许过来的。
杨德奎自然清楚这些规矩,走上前去,急忙躬身解释:“师爸,出大事了!”
“什么事?”
老人脸色一凝,蹙眉询问。
“那张乾隆椅,丢了!”杨德奎沉声道。
“什么?”
老人脸色一变,刹那失声。
“怎么回事?”老人急声询问。
“遇到行家了……”
杨德奎没敢隐瞒,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唐顺的警惕和眼识,被他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老人。
得知原委,老人的脸色,铁青了下来。
“愚蠢!”
老人不由叱骂:“遇到行家,为什么不提早撤?”
撤,便是放弃。
杨德奎垂下了头,低声道:“这次的棒槌,有些肥。我想……”
棒槌,一般指看不懂东西新老真伪的人。
在杨德奎眼中,朱建文无疑就是这样的棒槌。
“你把规矩忘了?”
老人闻言,啪的一巴掌抽在了杨德奎的脸上:“做咱们这行当,不能贪!”
贪是原罪,会葬命的。
像他们这样造假贩假的,一般都轻易不暴露,闷声发大财。
宁可少赚,也不能贪婪。
毕竟,牵扯太大,不易转移。
一旦暴露,出了差错,损失将不可估量。
所以,造假行业,一般都不会太贪。
当然,这种贪,是相对而言。
有赚就行,不能奢望一口吃成胖子。
被老人一阵训斥,杨德奎脑袋垂得更低。
哪怕脸颊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他也不敢抬手去摸一下。
老人舒了口气,思索了下,道:“想办法,切回来!然后,撤!”
那张乾隆椅价值太大,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发关注。
并且,这也是他们组织千方百计,好不容易套来压箱底的宝贝。
专门用来设局下套,充门面的好货。
现如今丢了,那对他们而言,损失将是极大的。
造假贩假,那也得有充门面的宝贝勾人入局啊。
不然的话,寻常的小玩意儿,怎么留得住人呢?
正因为有这样的好货,他们每次设局,都能成功。
世人都贪!
看到好东西,谁不想据为己有?
造假贩假就是看中了这个心理,才能够成功下套。
也因为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们这行的人,都要严苛谨记,不能贪。
杨德奎沉默了下,低声道:“师爸,对方是行家,想切回来,恐怕……”
“切不回来……”
老人眼神跳动了下,掠过一丝戾气:“那就收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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