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头女人眼睛看不清楚,听着声音才敢确认是谁。
“哟,是你啊,这么大雨你怎么过来了?”
她听着门口的动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就是因为下雨没有派差事,得了闲儿才过来的。”马尚宫进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迎面一股泛潮的霉味儿冲的呛人。马尚宫跟着谨妃,住的也是新屋子,这种已经有年头没有修缮过的旧屋子她也住过,但现在一进来就觉得不惯。
马尚宫不是空手来的,她使了些钱备了几个小菜,带了两件娘娘赏的没穿过的衣裳来的。来了见了这屋子,又觉得自己想的不周到,说:“胡姐姐这屋里铺盖也该换了。”
住这屋的女人虽然年纪比马尚宫还大,但是混到现在却还只是个宫女,不过是在翠华宫这里洒扫看院子。东六宫的差事都清苦,份例领不足,苦熬日子。
“哪里要换,还能盖呢。”
酒菜摆上来,马尚宫亲自给她斟了一杯:“按说咱们不该吃酒的,不过这样的天气,连娘娘们也要吃一杯酒去去寒气。”
胡宫人原来有些顾忌,可一想也是,这么大的雨,谁不猫在屋里头躲懒?东六宫这里成年成年的没有人来,这样的大雨就更不会有人来了。
她早年就有个贪杯的毛病,自己一个人看屋子,长夜无聊之时也会抿个两口解解馋。可是她这身份,好酒好菜是没指望的。再说了,一个人自斟自饮,酒喝着更没滋味了。
今天既有好酒好菜,还有人陪着说话,胡宫人的兴致就上来了。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好酒香醇,比一般的水酒易醉人。
胡宫人一醉,话也就多起来了。
她当年也曾经过过好日子,跟着得势的主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可惜当年有多风光,现在就更显得凄凉。
因为现在不如意,她就更喜欢回想当年。
马尚宫一面听着,一面也被她勾着想起了过去的旧事。
和胡宫人不一样,马尚宫可一点儿都不惦记先帝那时的日子。那时候后宫里太乱了,真的太乱了,人命根本不算一回事,莫名其妙就会获罪。那时候人人自危,都不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有些人在这种情形下就更谨慎,有的却很放纵,先把今天过了,管他明天在哪里呢。
胡宫人不聪明,但运气不错,好歹她享过福,而且现在也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有口安生饭吃。
看她酒意差不多了,马尚宫试探着问:“我记得胡姐姐当初也在凤彩轩伺候过两年?当时贺妃正得宠呢吧?”
“对,她那时候是有一阵子得宠,可惜啊,人虽然长的漂亮,却是个木头美人,性子呆板无趣,先帝没多少日子就腻了她了。”
“她不是因为小产的事情才被先帝厌弃的吗?”
马尚宫嘴有些干,手心却有些冒汗。
“小产?”胡宫人迷惘的想了想:“啊,对,是小产了。我还记得呢,她有孕之后脸上一点儿不见长肉,反而瘦下去不少。那会儿先帝差不多都把她给忘了,她待在屋里不怎么出来,有一天半夜里她屋里亮灯,天明才能请太医来,太医来的时候她已经小产了,孩子保不住了。”
马尚宫紧跟着问了句:“那她是为什么啊?是被人算计了?还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精心?”
胡宫人打了个酒嗝:“哦,谁说得清呢,太医们都说的很含糊,他们怕担责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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