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候,在那样的环境,后宫一片乌烟瘴气,相互倾轧争斗极其残酷,再加上皇后善妒,几乎每天宫里都有死人被拉出去。而先帝只顾自己淫乐,那些女子的死活悲苦他才不管呢。
所以说,她的这个儿子,同先帝是多么不一样啊。也许是物极必反,先帝把能祸害的事儿都干完了,所以到了现在,皇上样样都是与他反着来的。
皇上同方尚宫说那件事情,一个字也没有提贵妃,连子嗣大事也是一带而过。可是方夫人在永安宫待了几年,焉能不知道皇上与贵妃之间情意?若是他提个一句
所谓过犹不及。贵妃得的宠眷已经是难得少有了,皇上这样做,只怕是给她招祸啊。纵然皇上抬出的都是大道理,但只要旨意一颁,那些心有不甘的人,还有自命道德君子的人,肯定会对贵妃群起而攻之啊。
“古往今来数一数,哪位皇帝是这样的?皇上这样做,只怕不会招来赞誉,反倒是……”
李署令捧着茶盏,望着在水面上浮沉不定的一片茶叶微微出神。
这消息确实让他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皇上毕竟是先帝的儿子,性情里还是有相像之处的。”
这句话让方夫人大为意外:“什么?”
不是她自夸,她的儿子和先帝那个糊涂虫哪里像了?根本一点儿都不象啊。
“先帝就是个拗性子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事,不管多少人劝阻,不管搬出来的道理有多少,那也是劝不住的。依我看,皇上英明决断,只要拿定了主意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
方夫人不乐意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先帝那是任意胡为,皇上可不是,这怎么能一样呢。
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哪哪儿都好。
“也不知道他这一点是象谁了……”
先帝那么好色薄情的一个人,皇上却是这么个专一专情的性子。
李署令只是笑笑,看了方夫人一眼。
屋里静得很,只有茶香淡淡,袅袅不散。
用过一盏茶,李署令就起身告辞退下了,夏红殷勤客气,亲自送到了福晖堂门口,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回转。
待得过罢上元节,出了正月之后,在礼部侍郎上折奏请筹备选秀事宜时,皇上便表露了不再选秀的圣意。
不是这一年不选了,而是以后都不再选秀了!这不就意味着,皇上的后宫不会再添置新人了吗?
这话已经令人耳目嗡嗡直响回不过神来了,待得皇上再说要遣散后宫,将后宫女子发放还家,更是石破天惊,将众人都震傻了。
无论有多少人激烈反对,皇上圣意已决。元昌十四年春,皇上正式下旨,废止从民间遴选秀女入宫。
但要将后宫女子发还遣散的旨意,推行的并不顺利。
因为顾虑到有的女子家乡遥远,音讯难通,这件事绝非一时一日就能办成。总不能将人推出宫门便不管不问了吧?而要一一查访到家人,再将人一一送还归家,这事儿认真办起来没个一年半载的办不了。
更何况,还有无家可归的人。
方夫人原本的意思是,她们的去留还是要凭个人本意才好。真是有家难回,或是无家可归的,就留在宫中也罢,总短不了她们一口茶饭吃,不至于让她们连个栖身之所也没有。
但是这件事情一宣布出去,后宫中人如闻晴天霹雳,当场便有人晕厥,还有的跪地哭求,说宁肯削减用度,缁衣茹素,也要留在宫中,日日为皇上祈福颂经也绝不出去。还有件事儿没有张扬开,后苑那边报过来,说有个小才人可能是胆子小没经过事儿,觉得这么被赶出去是绝了生路,晚上就悄悄投了缳,幸好宫人警醒给解了下来才没出大事儿,这消息且瞒着没有传出去,否则只怕人心更慌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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