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人的话落,场面一时有些凝重了起来。
东凯风沉默着,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半晌,他似乎才找回了声音,沙哑低沉得开口,“带我去看看她。”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才抬眸看他,“走吧。”
辛从筠下意识得想跟上去,却被东凯风叫停了,“你别去了,留在这等我。”
辛从筠哦了声,没有忽视那女人突然传来的冷笑声,她哑然,对方显然对她误会过深……
东凯风同女人匆匆离去,辛从筠拉着熊熊心事重重继续吃东西。
怎么也没想到小嫂子已经不在了,甚至还给东大哥留了个孩子……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生活的……
也怪不得人家要怪她,毕竟熊熊也算是霸占了东大哥那么多年的父爱,即便东大哥不知情……
熊熊边吃饭边琢磨,总算是想明白刚才那女人叽哩呱啦一堆话的中心思想,他无比震惊得看着辛从筠,“东叔叔要有孩子了?”
敢情刚才说了这么久,他这会才听明白啊?
辛从筠看着自己的傻儿子点了点头,“很可能。”
大抵也不会有人拿这来开玩笑,诓东凯风也不太可能,毕竟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亲子鉴定一下就能知道结果……那孩子,多半就是他的。
熊熊震惊过后很快便笑了起来,“呀,我有了爸爸,东叔叔有了孩子,好巧哦!”
辛从筠也心想,是挺巧的,这事是一桩接一桩的来,根本就没有给人喘息的余地。
本该是为东大哥高兴的,但是一想到刚才那女人所说的尿毒症,换肾,她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如果说是以前,她绝对支持东大哥给自己的女儿换肾,但眼下的情况是他自己都得了不好的病……
以东大哥的性子来说,如果认定那是自己的血脉,他会毫不犹豫得选择让她活下去,哪怕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此,她的心不免沉了起来。
……
大约等了半个来小时,东凯风回来了,他的神情茫然又带着点疲惫,眼睛很红,布满了血丝。
辛从筠小心翼翼得问,“见着了?”
东凯风点了点头,也没有瞒她见面的情况,“她挺讨厌我的,一直嚷着让我滚,不太想认我。”
他苦笑了下,情绪翻涌,愧疚懊悔轮番占据着他的内心,“换成是我大概也是不想认不负责任的父亲。”
“可是也不能怪你,你并不知情……”辛从筠到底心疼他,不想他自责,出言安慰。
东凯风摇了摇头,“如果我能早点找到她,她孕期不至于抑郁,生产时也不可能大出血……”
辛从筠想说这可能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谁又说得准这真的跟心情没有关系呢?
东凯风有些颓然得在床沿坐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她们母女俩遭了大罪……”
辛从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隔了会才道:“你确定那是你的孩子?抱歉,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谨慎点为好。”
也不排除有人反其道而行,就像当年所谓的车祸疑点这么多,仅仅少了那么个步骤,导致出了这么多事这么多的误会……
东凯风揉了揉眉心,但不介意她的说法,沉声道:“亲子鉴定已经让人去做了。”
辛从筠点了点头,这便好,这种事谨慎点比较好。
她又道:“要不我再给你去买点吃的?”
“不用了,”东凯风闭眼,难得对她们母子俩下了逐客令,“从筠,我想一个人静静。”
辛从筠便不好再说什么,领着熊熊离开,将空间留给他自己一个人。
慕清时听闻也觉得神奇,这两天接二连三上演的都是认亲的戏码,辛从筠跟温家,东凯风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
他倒是挺高兴的,这样一来,东凯风自然不会对熊熊有什么心思了,他这当父亲的总算可以慢慢得归位了。
辛从筠是他的,熊熊也是他的!
辛从筠倒是显得忧心忡忡,削着个苹果还老走神。
慕清时怕她伤到自己了,很果断得起身只手就抢过了她的刀,“别削了,小心割伤了手。你不替你东大哥高兴?”
“高兴啊,他认回个女儿来,我当然高兴,只是……”辛从筠顿了下,“那女人很明确得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准备让孩子认回东大哥的,现下认回来,图得不过是他的那颗肾。他要身体健康,我什么也不说了,但是眼下他自己还身患绝症呢,这肾哪是那么好捐的?”
慕清时倒觉得她是想多了,“也一定要他捐,对方可能没钱没人脉,想靠着东凯风的势力去找肾源也不一定。换句话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她需要肾,东凯风也需要骨髓不是?”
辛从筠狠狠得瞪了他眼,“别开玩笑了,她才多大!东大哥也不会允许的!”
慕清时拿过她手里的苹果,也不嫌脏,直接咬了口,清脆作响,“你担心也没用,这是东凯风的选择,除非你能说服他放弃自己的女儿……”
辛从筠沉默,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为人父母的,最知道当妈当爹的心情。
到时候即便是手术不允许,东凯风都可能豁得出去将生的希望留给女儿,即便他跟她并没有相处过……
她无奈得笑了笑,“你说的对,我担忧也没用,那是他的选择……”
慕清时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欣慰,然后道:“你现在应该操心得是我们的婚礼。”
辛从筠抬头看他,皱眉,“婚礼?什么婚礼?”
“为避免夜长梦多,”慕清时声线温柔,“我打算过两天出院就把结婚证领了,婚礼也得跟上……嗯,你要不想操心,可以将这事全权托交给花秘书……”
他自说自话得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辛从筠瞠目结舌,很快又红了脸,有些羞恼,“谁说要嫁给你了!”
慕清时威胁得眯了眯眼,“不嫁我想嫁谁?嫁东凯风当后妈?”
辛从筠无语了,“你不要总扯东大哥,跟他没关系!”
慕清时又道:“可我在昏迷前隐约听到某人说只要我醒过来就任我为所欲为,再把她关起来也没事……”
“慕清时!”辛从筠跳脚,咬着牙骂他,“你无耻!”
慕清时笑起来,“无所谓,不无耻可能都娶不上老婆了……”
辛从筠无奈,眼前的男人皮已经厚得几寸钉子都扎不进去了!
她别别扭扭得到底是同意了他所谓的出院去领证,只是婚礼,她倒没多大兴趣去办。
这会孩子都生了,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所谓的新鲜感了,对于婚礼的憧憬就没有少女时期那么强烈了。
踩着高跟鞋,还得笑着去应付那么多宾客,想想都觉得累啊……
她就想着请亲朋友好友坐下来吃顿饭就成了,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朗香梅绝对头一个跳出来不答应,她肯定是要大办特办的,往隆重的那方面靠。
想到此,辛从筠觉得自己好头痛啊!
慕清时就觉得她瞎操心,婚礼的事可以让别人去办,到时她打扮得美美的露个面,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是他慕清时的新娘就成了,即便累也就累那么一天……再说了,都答应当熊熊当花童了,总不能令他失望吧。
辛从筠勉为其难得同意了,不过这些事都是等到他出院后再说。
……
朗香梅隔日又来了,照样是对辛从筠没好脸色,却是眼巴巴望着熊熊,迫切得想要听他叫声奶奶,却又不敢靠近,怕吓着了他。
她盼了那么久的孙子就在眼前,她却连抱都不能抱,眼睛暗暗得酸涩了起来。
辛从筠削着苹果,余光瞥了眼紧绷着脸皮严肃万分,眼里却崩发着某种希望的朗香梅,觉得她可悲又可怜,到现在还是放不下身段来,她想了想,招手将在玩汽车的熊熊叫了过来,凑在他耳朵轻语了几句。
熊熊点头,然后接过已经没了皮的苹果走到了朗香梅跟前,往前递过去,“奶奶,你吃这个!”
一声奶奶让朗香梅眼睛都红了,她有些激动,双手紧紧握着他的小手,“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熊熊还以为自己叫错了,有些不知所措得看了眼辛从筠,接受到她鼓励的视线,小心得道:“那叫阿姨?”
他见朗香梅神色一变,忙又改口,“姐姐!”
朗香梅脸色由青转白,又有白转黑,各种颜色都上了一遍。
原来这个称谓对熊熊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是小孩子对年纪大的长辈的统称。
熊熊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嘟囔了声,“原来电视上说得是真的,哪个年纪的人女人都喜欢别人叫自己姐姐……”
慕清时忍俊不禁,但没说什么。
辛从筠憋笑快憋死了,伸手将熊熊招了回来了,教育他不能这么没礼貌,该叫奶奶还是叫奶奶。
熊熊振振有词,“可是我叫她奶奶她不高兴呀!”
辛从筠看了眼苦笑的朗香梅,刮了下他的鼻子,“她没有不高兴。”
相反,她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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