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拍卖会的正日子。
陆知许派两位嬷嬷在门口迎客,府里下人有条不紊地做着接待工作。
客人陆续抵达,瞧见大门上悬挂的罗府二字,都不免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看来传闻是真的,罗世子和晋国公府真的闹翻了。说什么分府别住不分家,这种话谁能相信。
说起来,这个新过门的世子夫人,也不是什么善茬,罗世子和家里闹了这么多年,都没闹到翻脸的地步。她前脚刚嫁过来,后脚就挑拨世子和家里离了心,搬了出去,可见她的心机和手段。
不管怎么说,大伙都是上门做客,没有在主人家眼皮子底下说这些是非的道理。
大家都心照不宣,跟着引路的丫头婆子穿过中堂,绕过抄手游廊往二门去了。
被带到二门以后,众人眼睛的眼睛便有几分不够看了。
隆冬时节,本该草木凋零,万物萧瑟,可此时园子里,却是草木繁茂,百花盛开之象。
真是奇了。
“卢姐姐,这,我不是做梦吧?”一个年轻少妇悄声道:“园子里有些常青树木倒是不稀奇,可那些花儿是怎么回事?难道都是真的吗?”
卢氏道:“这陆氏倒是个心思巧妙之人,我瞧那些花,好多都是绢花,以假乱真,真是大手笔。”
卢氏本就是爱花惜花之人,对花卉颇有研究,眼力自然也比一般人好些。
“可我闻这空气之中,隐隐还有花香,不知是何巧宗。”
卢氏一时也想不到,就摇了摇头。
那年轻妇人微微一笑,“有真花掺在其中,让人真假难辩,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说话间,二人便被带到了事先布置好的花厅。
丫鬟婆子替客人掀了帘子,热浪迎面而来,厅内温暖如春,陈设典雅。
门口一角,摆了一座一人多高的假山流水摆件,利用水车原理,保持水循环。假山上有奇石怪石,青葱草木十分逼真,听着潺潺流水声,看着假山池底游弋的小鱼,让人心情都不由得变好了几分。
花厅面积并不大,但被布置得十分精巧,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绿意,桌几,长案上,随处可见造型别致的花斛盆景,鲜花怒放,香气怡人。
那些花卉竟无一不是精品,茶花有抓破美人脸,又有状元红,十八学士,绯爪芙蓉。
还有墨兰、春兰、石斛兰、万代兰,地生兰等等。
除了兰花和茶花,还有四季海棠,罗汉松和玉兰花,还有好几种花是她们叫不上名字的。
这些花被人精心摆放在茶厅各处,姿态高雅,相互成就,又各自为景。好像每一盆花都是主角,却不会喧宾夺主抢了其他主角的风采。
卢氏和那年轻妇人都傻眼了,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花厅,竟然会被布置得这般雅致。她们也参加过不少宴会,但是像这样小巧精致,处处是景,以花为主的布置,却还是第一次见。
“王夫人,钱夫人,二位来得好早。”杜氏迎了上去,让二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魏夫人!”卢氏道:“你来得可比我们还要早呢!”
杜氏大大方方地道:“世子夫人刚嫁过来,对京中各府女眷不太熟悉,我们家老魏最近不是和世子一起办差嘛,就和世子夫人有了接触,她托我帮忙照应一二,我便应了。”
她这样坦率,别人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位女眷,自又是感叹一番。
好在她们都与杜氏相熟,众人客气一番,各自落座。
有下人送了茶来,厅里茶香四溢,又伴着花香,流水声,怎么一个雅致了得。
“魏夫人,您看这点心,也处处用了心思啊。”
杜氏只一笑,“世子夫人是个妙人,以花为题的宴会,咱们这些年也没少看,可这厅中的景致,不用我说大家也见到了。这点心,有花型,以花为馅,还有用花汁子染色的,连我都想到。”
正说着呢,就听有人道:“没想到什么?”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一位梳着牡丹发髻,头戴莲花冠的女子翩然而来。
此女身穿镂金丝如意纹锦缎绣牡丹花的对襟小袄,下面配了一条石青色月华锦绣了双蝶戏花的百褶裙。石青色这样寡淡无味的颜色,偏偏叫她穿出了十分高贵的感觉。
她妆面清雅,身姿纤细,只是略施薄粉,却仍面若桃李,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顾盼生辉,仿佛星辰,让人移不开视线。
杜氏起身,“正说你呢,你这个当主人的,姗姗来迟,是何道理?”
这竟然是世子夫人?那位传说中出身乡野,逃荒到了京城的村妇!
有人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睁眼说瞎话也不过如此吧。这样的姿色若是村妇,那她们是什么?老妪不成?
“诸位夫人,是我的不是,大家误怪。”陆知许淡然一笑,请大家落座。
“世子夫人,我为你引荐。”杜氏指了指卢氏道:“这位是大理寺冯大人的夫人,这位是王夫人,她娘家姓卢,户部尚书的幺女,在家最受宠的。”
高氏一番介绍下来,竟与纪妈妈给她讲的京中谱系分毫不差。
可见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像纪妈妈这样在宫里待过的老人,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说话的工夫,又来了几位女眷,自又是一番寒暄。
陆知许容貌倾城,说话有礼有据,既不刻意逢迎别人,又不会弄捧高踩低那一套,即便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的人,即便有先前那些流言飞语在,依旧无法讨厌她。
正说着呢,帘子再度挑了起来,却是顺德郡主和陆知音到了。
陆知许挑眉,她好像没有给这两个人帖子吧?看来她们母女二人早早收到风声,来砸场子了。
旁人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但都知道陆知许手里的庄子之前是顺德郡主的,心中顿时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顺德郡主一向霸道,这次,该不是来抢庄子的吧?
还真让她们说着了。
“这等好事,怎能少了我啊。”顺德一进花厅,就开始喧宾夺主,她径直朝陆知许走过去,意想在主位坐下。
杜氏欲言又止,只觉得顺德郡主好没有风度,她虽是郡主,可能不能抢主人的位置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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