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封翊的双眸亮起一丝光亮,松开了医生。
“好!我去!”
马克着急:“可是你身上的伤……”
“无妨。”封翊已经签了病危书,头也不回地跟着医生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进了手术室,封翊穿上消毒服,跟在医生的身后,走进了手术间,无影炽白灯下面,一身是血的女孩儿苍白着一张脸躺在手术台上。
她的全身没有一丝生气,就这样躺在那里,灵魂如同早已离开。
封翊握紧拳头,喉咙梗塞,不安地缓缓走了过去,压抑心口的害怕失去,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心。
“安心……”仅仅只是呼唤一个名字,声音早已呜咽。
这种害怕的感觉,如同半年前,他亲眼看着蓝小月坐在车里被撞入悬崖时,那种无以复加的悔恨,痛苦,毁灭。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能做的,仅仅是握着她的手,等着她醒过来。
封翊趴在蓝月的耳边轻轻笑着呢喃,用轻快的语气鼓励她。
“安心,快点醒过来,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你要是喜欢,要是愿意,我们会生很多很多个。快点醒过来,我需要你,你别离开我,不要抛弃我。”
明明是笑着,可封翊的眼泪却忍不住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喜欢什么样的车子?喜欢去哪里生活呢?你快点醒来,告诉我,好不好?从前我没有问过你这些,你的很多喜好,我都不是很清楚。咱们从认识开始,根本就没有好好谈过一天恋爱,没有好好相处过一天。你醒来,我会给你全世界最美好的爱情,快点醒来,好吗?”
“你想和我结婚,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我这就去解除和杜拉俞的婚约,我和你结婚,你是我唯一的新娘,只要你快点醒来,求你了,安心……”
……
封翊的话,听得一旁的护士频频回首,心里动容。
如果有哪个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就算她已经断气了,她也一定会从阴曹地府爬出来。
不由得,更加羡慕躺在手术台上的这个女人了。
蓝月听不到封翊的话,她的意识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充斥得全部是一个小小婴孩儿的哭声,那么嘹亮,那么孤寂。
她哭啊,哭啊,听得蓝月撕心裂肺。
虽然她还年轻,可她以前当过一次妈妈,经历了大女儿念一的生死未仆,所以,孩子的哭声,她格外敏感和共情。
这是她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孩子,这是她的小心脏儿,可是,现在她感觉不到孩子的心跳了,只听到还在在某个地方一个人哭泣。
念一还没有找到,这个孩子又保不住了,这个认知,让蓝月陷入死胡同,她没办法走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
别离开我,孩子……
忽然,她听到另外一个大孩子的哭声。
是蓝念一的声音。
那个孩子正在无助地呼喊:“妈妈,妈妈……”
“TIMI!TIMI!”
蓝月在小黑屋子里到处寻找。
“妈妈,妈妈,快回来,妈妈……我在这里!”
封翊守在手术室,说了很多很多,蓝月都没有反应,生命体征一直不断地往下降,医生用乐各种方法,都毫无起色。
后来,封翊情急之下,说道:“安心,你快起来,你喜欢孩子,我其实有一个快五岁的女儿,她很可爱,名字叫做念一……”
他的话才落,一直苍白地躺在那里的蓝月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各项生命体征也有了浮动。
医生和护士都激动了,催促封翊继续说。
封翊心底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不过时间紧迫,他来不及细思,继续说:“念一很乖,每天不吵不闹,她有一条小狗……”
关在小黑屋子里的蓝月在黑暗中不断往前奔跑,撕心裂肺的小小婴儿哭声越来越小,念一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不断地叫着:“妈妈,快点来,我再这里,妈妈……”
“TIMI,等等我,TIMI,等等我,我找你到你……”
“妈妈,我就在你前面,你快来。”
跑啊跑啊,蓝月已经筋疲力尽了,可一听到念一的声音,她又有了动力,就这样一直在黑暗中奔跑,远处出现了光亮。
念一的时间,就在那个不远处一直喊着,呼唤着,支持着蓝月不断往前奔。
终于……
“嘶……”蓝月睁开了眼睛。
触目,是一片洁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
一张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人脸上的神情布满关切和欣喜,仿若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
“TIMI呢?TiMi在哪里?”蓝月嘶哑着嗓音,焦急地问。
“什么TIMI?”封翊奇怪地问。
“我的女儿,TIMI啊,她在哪里?”蓝月焦急地想要爬起来找。
封翊并不知道蓝月平时呼唤念一,是叫她TIMI这个小名,下意识地认为,TIMI这个名字,叫得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对不起,安心,孩子没有保住……”
“什么?”蓝月怔了一下神,猛地反应了过来,timi不在这里,而她肚子里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她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双手捂着脸,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呜咽的声音从指缝里传了出来。
“安心……”封翊想出声安慰,可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坐在病床边上,轻轻拍着蓝月的背。
蓝月哭了一会儿,心底忽然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不顾疼痛,猛地坐起来,狠狠一拳打在封翊的身上。
“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你快点给我滚!”
蓝月的拳头,刚好砸在封翊的伤口上,疼得封翊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可蓝月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拳头一拳跟着一拳砸了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了,你还给我,你快点将孩子还给我!”
封翊坐起身,尽量避开后背的伤口,随便面前的女人毫无理由的发泄。
“安心,要是你觉得打我能让你心理好受些,你就多用力打吧,是我没用!害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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