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双手抓着椅子, 弓着背低着头, 眼睛周围染上了一层粉红色,微微肿, 长而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了一片浓郁的阴影。
“很可笑吧。”谭小篱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没有抬头, “是不是感觉自己遇上了一个奇葩, 我好像有点遗传了他...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暴力。”
“不,是常人都会像你那么做。”
“真的吗?”她抬头急切的寻找他肯定的目光。
“嗯。”季询抿嘴一笑, “你不是暴力, 你是勇敢。”
“嗯?”
谭小篱头一次听人说话这么好听, 在这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 冬夜里的风撩起她额前细碎的秀发,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空气中冒着洁白的雾气。
季询提着行李箱, “走吧, 去找酒店。”
谭小篱摇头, 抱歉的鞠了一躬,真诚的说:“对不起季询,我让你无缘无故受伤了,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你后背怎么样,然后再去酒店, 这里我熟,酒店什么的很容易找到, 不用担心。”
......
医生揭开季询后背时谭小篱心里刺痛了一下,淤青有拳头这么大,夹杂着血丝,这么重的淤青,很疼吧,他刚刚是怎么忍过来的,还装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想到这儿,她看季询的眼神更加愧疚了,不自觉的低了头。
“我没事。”季询看出了她的心思,故作轻松地笑着对医生说,“是不是擦药就好了?”
医生先为他擦了一遍药,放下衣服,“这淤青是怎么弄得,这么严重?”也不等俩人回答,自顾自的走到办公桌上写药单,“不过也还好,幸亏没有伤着骨头,就是受些皮肉之苦,擦药过个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了。”
“这是药单,到药房开药就行了。”
谭小篱接过单子,“谢谢医生。”
一路上谭小篱都在自责,决定以这个月工资请季询吃一顿大餐,季询也不推脱当口就答应了,兴许这样她的心里能够好受点,虽然自己不觉得有什么。
轻而易举的找到酒店,季询开了一间双人房,他原先想开两间房,但担心谭小篱一个人会害怕,何况今晚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他心里有些悬着。
守着她睡着后他才简单的洗漱后睡下,开着自己床头的一盏灯,希望半夜她醒来不会害怕。
累了一天,他闭着眼便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她消失了。
季询看着对床空空的,惊慌的起来将卫生间和柜子里都找了一遍,打她的手机是关机状态,他头一次感觉惊慌失措的蹲在床头,台灯刺痛他疲倦的双眼,他抬眸关灯,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纸条:
‘季询,药给你放在茶桌上,记得走的时候带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想一个人静静,谢谢你的陪伴;这段时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喜欢你,毕竟...我们一直是契约关系------谭小篱。’
他知道她只是散心之后舒了口气,将纸条揣在怀里。
季询敲了敲脑袋,纸条就在床头,按理来说作为一个侦探的警觉性与敏感性应该一开始就会发现,还有她的离开,自己为什么没有被惊醒?
还有纸条上的字眼...对,字眼。
季询将纸条掏出来,再看了一遍,‘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喜欢你......’
她是喜欢自己吗?他不自觉的伸手触碰她前天亲吻的脸颊,嘴角微微勾起。
.........
谭小篱回到安市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照常上班,每天规规矩矩,加班熬夜,多赚钱,和同事下班去逛街,被白筱初和卓野拉去吃大排档,生活仿佛和以前一样,平静而无味。
她没有将她在清城遇到的事告诉谭思琇,不想让谭思琇担心和生闷气,她认为有些事不值得让人去费神。
元旦节
谭小篱刚放了几天假,所以元旦节当天被老总临时叫去补人数,从早上开始一整天都在办公室加班直到下午三点,才收拾东西麻溜的跑回家,还能蹭着晚饭。
这些天里,她没有给季询打电话,他也没有打过来。
坐在陆烽业的车上,她点进微信,找到他的聊天窗口,打出‘元旦节快乐’,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会儿,又一字一句的慢慢删除,退出了主页。
滑进微博,发现上次的新粉给他私信发了个‘元旦节快乐’,她诧异,这人还没有将她取关,索性趁着大喜庆的日子也将他关注了,顺便回了个‘同乐。’
还有一个卖手表粉丝,不过这人好像好久没有更新了,粉丝也不多,谭小篱点进他的主页,只有前几天发的新款手表,木色复古款的,看着不豪华高档但隐含着古质的清新洒落,她还挺喜欢的,点进图片放大看有没有价格,谁知道只有水印而已。
她在车上又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肯定很贵吧!
“小篱,不是放三天假么,加班了昨天和今天,明天还加班吗?”陆烽业趁着红灯停车扭头看着谭小篱问道。
“今晚我把剩下的工作完成,明天就不用去公司了。”谭小篱看着红灯变成了黄色,提示陆烽业,“爸,绿灯亮了。”
“哦,你看我粗心了。”陆烽业笑笑,发动车子,“明天我们打算去你陆奶奶和爷爷家玩一天,她们昨天晚上打电话过来,说早就盼着了,还特意说让小篱一起来,他们就这么一个孙女。”
“好,我也想他们了。”
谭小篱自幼长得白嫩乖巧惹人疼,后来听说陆烽业的爸爸妈妈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打心眼喜欢,谭思琇嫁给陆烽业之后两家人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他们二老像照顾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她,谭小篱一直记得两位老人的好,每年过年都会买礼物去看望。
还有一个原因是陆家这一代三姐弟生的全是男孩,就谭小篱一个女孩。
吃过饭后看着跨年,谭思琇突然想起什么,说,“小篱,这几天都没见你和啊询打电话,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
谭小篱微微一顿,解释道:“没有啊妈,我在公司的时候打过了,话费不要钱啊。”
“你这丫头,谈恋爱打电话谁还在乎钱啊,那QQ电话不就不要钱。”
“要流量,流量不是钱啊。”谭小篱狡辩道,咬了一口苹果,还是他平安夜那天送的。
“有wifi。”谭思琇把谭小篱赶进屋打电话,“多打一会儿啊,你姥姥姥爷,爷爷奶奶,我和你爸还准备抱孙子呢。”
谭小篱把手机扔在一旁,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打还是不打?
那天留纸条说近期不要再联系了,还说什么害怕我会控制不住喜欢你,咦~,谭小篱啊谭小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她抱着枕头,低声叹了‘哎哟’一声,都怪那日情绪冲昏了头,才会写出那样文绉绉肉麻的字句。
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连翻了几个身,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既然是自己先说了不要联系,那还是主动给他打过去好,她伸长了身体去拿手机,手快触碰到手机时突然震动,吓了她一跳,急忙收回手,手机被碰落在地。
她下床捡手机,还好没摔坏。
来电显示是‘温沉’,她眼眸稍微黯然,接通电话:‘喂。’
“是我,温沉。”
“我知道,不是有手机备注么?”谭小篱坐在电脑前,打开工作网页,“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温沉和煦的声音传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出来吃个饭,我现在一个人在安市,还没吃饭呢。”
电脑显示时间‘7:11’,她犹豫了一会儿,待会还要加班,明天去爷爷奶奶家。
那边应该是听出她的顾虑,说,“没事,今天家人团聚出来是不太好,没关系。”
“对...”
谭小篱话还没说出口,又有一位来电提示,是‘季询’,她抱歉的说道:“温沉,你等会儿,我接个电话,待会儿打给你。”
喜滋滋的接通电话,“喂,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谭小篱。”电话那头声音冷冷的,带着一股傲气与不屑,“我是祖姬。”
怎么会是她打过来?
莫非季询出任务的途中遭遇了不测?
她一下就慌了,连忙问道:“季询在哪儿,他有没有事,你让他接电话,你们现在在哪里?需要我过去吗?”
“他在洗澡。”
“哦,没事就好,洗澡好,洗澡好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谭小篱试探的问,“他洗澡你怎么拿到他的手机,你和他在一起?”
“呵,我当然和他在一起。”
“你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啊,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没什么事我挂了。”谭小篱若无其事的说。
“哦,也没什么事,我们要吃二人世界的烛光晚餐了。”
“哦,你们吃吧,我吃过了,不用特意告诉我。”
谭小篱挂断了电话,给温沉发了个短信,‘时间地点,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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