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流韶见这队骑兵全副武装,为首一人更是气势凛然,又不是南疆军,那应该是宁南军的大人物,甚至可能是凤威,他喝问道:“来者何人?”
凤凝烟却没有说话,因为她看着为首那人的眼睛,已经知道他是谁……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能又见到他,更没想到,是在此时此刻,南雍关的战场上。
是沈凌绝!
他回来了!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该在京城吗?难道一直都没有走?
无数的疑问,让她透不过气,只知呆呆地看着他。
沈凌绝轻叱一声,策马而出,转身冷冷睨着凤凝烟:“回去。”
他只说了两个字,但简短铿锵的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怒火。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凤凝烟心中剧痛,不禁狠狠咬住嘴唇,不敢当众显露出自己内心的脆弱和喜悦。
可是听出他的怒气,凤凝烟不禁惭愧地低了低头。
他在附近埋伏已久,一定听见刚才南疆军的叫嚣,也知道她差一点点就答应了段流韶的赌注。
她在他心中,岂不成了为打胜仗,连婚姻和贞节也能牺牲的人?这样和沈幽篁、花若雨又有什么分别?
若是往日,她肯定不会后退半步,可现在,她理亏在先,沈凌绝挡在她面前,让她后退,她竟难以再嘴硬反驳,只好稍稍退后了一些。
黎尧听见沈凌绝的声音,顿觉熟悉,仔细一看,又惊又喜,兴奋地高呼:“煜王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煜王殿下回来了!煜王殿下回来了!”
不知是谁带的头,宁南军中,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沈凌绝朝宁南军方阵微一颔首,朝一旁的兵士一伸手,暗运内力,只见那兵士的长枪脱手飞出,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直落在沈凌绝的手心。
那不过是一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枪,枪杆为坚韧的白桦木制成,精钢枪头上缀着红缨。
沈凌绝长枪在手,枪尖遥遥指向段流韶,眸光透出刺骨的冰寒。
他连一个字都不屑于跟段流韶说,发出挑战,也只用了这一个动作,轻蔑、高傲,甚至不屑一顾。
这倨傲的姿态,激怒了段流韶。
他是南疆太子,是储君,几时受过这种蔑视和挑衅?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情敌。
他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蟠龙碎月刀,手腕一挽,将那金色的刀锋对准沈凌绝。
此刀乃中原铸刀名家历经十年心血所造,刀型大气磅礴。后来辗转流入南疆,由皇室代代相传,十分珍贵。
桑怀玉看见沈凌绝方才隔空夺取长枪的本事,不由心惊,忙低声劝道:
“太子殿下,这煜王应是内家高手,武功深不可测,只怕难有胜算,不如以他们换人为由,撤回关内!”
段流韶却根本不听劝告,冷视对面的沈凌绝,妒恨得眼眶通红:“哼!要战便战!”说着,一夹马腹,疾驰而出。
沈凌绝眸光骤寒,也打马迎上,长枪飒然抖一个枪花,如一条灵蛇般迅捷向段流韶攻去。
“锵!”
金铁交击之声,如虎啸龙吟,震天撼地。声波以二人为中心,扩散开去,直震得场上将士耳鸣不已。
虽是以凡铁对神兵,那普普通通的长枪在沈凌绝手中却似活了过来。
一番快攻,打得段流韶措手不及。
段流韶不防沈凌绝身手如此矫健,枪法如此之快,他手中虽是神兵利器,但在对方快攻之下,就显得略有些笨拙沉重。
他抵挡几下,纵马急退,在空旷之处绕一个小圈,缓上一口气,重又挥刀向沈凌绝攻来。
虽段流韶那金色刀光数次险险地从沈凌绝的身边划过,但沈凌绝轻盈的身形,却如嬉戏清波的游鱼儿一般,从容不迫,悠然自得,半点不曾损伤。
宁南军前排的将士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也算他们第一次见识煜王殿下的武功身手,一个个瞠目结舌,过了半晌才知道振臂高呼!
“煜王殿下威武!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凝烟捂住了嘴,惊愕难言,她虽知沈凌绝轻功不凡、剑法超绝,却不料他的枪法也使得如此厉害,骑术战术更是精湛,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半点也不弱于年轻时的凤威!
她崇拜至极,心都快跳出嘴巴了。
桑怀玉和蒋崇明都不禁为段流韶捏一把汗。
段流韶更是心急。
沈凌绝那长枪不过是寻常兵器,决计抵挡不住碎月刀的劈砍,决定斩断沈凌绝的兵器再说,于是招招向那枪杆斩去。
但那长枪在沈凌绝手里,一时坚硬如铁,连吹毛可断的碎月刀砍下来,都丝毫不断,甚至还发出金属般的共振声。
一时又柔如灵蛇,蜿蜒曲折,总能从匪夷所思的方向攻向段流韶。
段流韶心里暗叫:“见鬼!”,胸中提着一口气,半分不敢分神。即便全力应对,他身上的铠甲还是被划得七零八落,肚子上、大腿上都挂了伤。
南疆军见太子受伤,而碎月刀半点都近不得沈凌绝的身,不禁焦急,高声为段流韶呐喊助威。
段流韶发狠猛攻,势要找回几分尊严。
只见他身前幻出重重刀影,似惊涛拍岸,呼啸而来,荡开枪尖,溅起数点火花。
那锋锐至极的刀风扑面,凌厉如割,直取沈凌绝面门。
南疆刀法,一如民风,霸气彪悍,大开大合,对手只要一招不慎,便会陷入极为凶险的境地。
千钧一发之间,沈凌绝右手长枪一挑一扭,左手一掌攻出,浑厚的劲气激荡得刀锋略微一偏,从他肩侧擦过,却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段流韶刀一出手,胸前却是空门大开,冷不防,雪亮枪尖从下方撩起,令他不得不身形一转,回刀抵挡。
城上城下,两军无数将士已屏住呼吸,个个凝神看着这迅捷无伦的交手,生怕一眨眼间就错过几招。
你来我往间,沈凌绝英姿飒爽,枪影忽隐忽现,难以捉摸;
而段流韶打法凶悍,刀势凌厉,似不要命似的步步紧逼。
二人交手数十回合,外人看来仍是眼花缭乱,但段流韶却知道自己已渐露颓势:
沈凌绝手中长枪看似轻巧,交锋之时却意外沉重,每每让段流韶不得不运力抵挡。
而段流韶体力消耗太多,对方却越攻越猛,后劲绵绵不绝。
他再勉力支撑几招,终手臂酸软,再也难敌,铿然一声,碎月刀被长枪挑飞。
沈凌绝倏然挺枪刺来,段流韶只得向后一仰,却眼前一黑,狼狈堕下马去。
沈凌绝一夹马腹,到了段流韶身前,枪尖无声地送到他咽喉处。
锐利的枪尖,带着逼人的杀气,令段流韶僵在那里,不敢挪动半分。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