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热浪一阵一阵袭来,林苏音独自一人走在僻静的小路上,道路旁的树上蝉鸣一声高过一声,聒噪地叫着。
她走走停停,脑子里还在回想着苏衍的话。
为什么要远离周衫,苏衍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人真是,欲语还休,说话总说一半。
在拐角处转弯时,她发现身后有辆车子,开着近光灯正跟着她,似乎已经跟了很久。
林苏音吓了一跳,借着微黄的路灯看清了车牌,很熟悉的号码。
她松了口气,慢慢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敲了下车窗,车门打开,昏暗的光线下,苏衍的脸半明半暗,掩在黑色的阴影中。
“你跟我多久了?”她笑着问。
“上车啊。”苏衍却答非所问,挑着眉看她。
“你真有意思。”林苏音关上门,看着远处黑洞洞的夜,“刚刚吃饭也不一起,吃完了干嘛还跟着我,你跟我多久了?”
苏衍继续慢慢开,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僻。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车里放着好听的音乐,是一首英文歌,舒缓的旋律让人安心。
林苏音继续喋喋不休:“问你话呢。”
“哎,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们一起住的那个别墅,我不是卖了吗,又买回来了。”
“嗯?”
“你要不要去看看?”苏衍认真地问,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地看到一点微弱的轮廓。
“现在吗?”林苏音看着车里显示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啊,从这里到那座别墅开车至少得一个小时啊,一来一回都到半夜了。
苏衍却很肯定地“嗯”了一声,因为他的帮忙,林苏音不好拒绝。但这样暧昧不明的,算什么啊,仔细地考虑一下,还是狠心拒绝。
“不去了吧,太晚了。”
“那你下车吧。”苏衍说着踩了刹车,傲娇地给车门开了锁。
什么意思啊。林苏音愣了一下:“你是赶我走?”
“你又不去,赖在我车上干嘛?”
“是你跟着我好不好!”林苏音说着开了车门,闷闷下车,“走就走,你别跟着我。”
车门被用力摔上,也在同一时间,车子飞快地冲了出去,没有丝毫迟疑。
还真走啊。
林苏音气急败坏地看着车尾灯越来越远,再一看周围,这是哪儿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她忍不住大叫:“苏衍,你给我回来!”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逐渐消散,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大地,只有路旁的几盏还勉强能用的路灯,静静地陪着她。
掏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下了单却久久没人接,林苏音盯着手机绝望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心里把苏衍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什么臭脾气,冷面冷心的冷血家伙,亏她刚刚吃饭时还对他心怀感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旧没人接单,树下蚊子肆虐,在她身上咬了好几个包。
林苏音狠狠多了几下脚,查了地图准备走回去,可能走过几个街口就到了大路上也说不定。
沿着长长的路一直走,走到拐角处,一拐弯就看到了亮着的车灯,又是他。
林苏音犹豫了一瞬,果断开了车后门,坐在了后面。
“我刚刚隐约听到有人叫我回来。”苏衍好死不死地故意刺激她。
林苏音随意地扯谎:“哦,那你可能听错了。”
“那你上来干嘛?”苏衍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那种恶作剧得逞后的表情,不用看都能想象出来。
林苏音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上了我的车就要跟我走。”苏衍没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上了门锁发动了车子。
他一路上开的很稳,舒缓的音乐也让林苏音有了困意,她靠着车窗微微闭上眼,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耳边是海浪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像是大海的叹息。
车里黑洞洞的,似乎没人,打开车顶的灯,才发现苏衍确实不在。
林苏音下了车,手机里的手电筒微微照亮了一小块地方,而远处的灯塔依旧执着地发散着亮光,在夜里孤独地矗立着。
苏衍就躺在沙滩上,双手枕在耳后看着天空,星星并不多,但比起高楼林立的市区来说清晰很多。
林苏音找到他的位置挨着他坐下:“怎么来这了?”
原先住过的别墅离海边不远,但开车也得二十分钟的路程,原来并不是想带她看别墅,是想听听夜里海的声音吧。
“想来就来了。”苏衍的声音清清淡淡,没带任何情绪。
林苏音抓起一把松软的沙子,感受着沙子从指缝溜走,心里微微叹息。
如果还在一起,这样来看海也算是浪漫吧。可他们都知道,物是人非,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啊。
“你为什么帮我啊?”她把手里剩余的沙子扔掉,回过头来看着苏衍模糊的轮廓。
“想帮就帮了。”苏衍声音很缥缈,带着些漫不经心。
“哦。”他一直都是随心随性的,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林苏音自嘲地笑了笑,“你一定觉得我问的很傻。”
“是很傻。”苏衍叹了口气,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远处翻滚的浪花,不经意地问,“你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
“离开我啊。”他一直都认定当初是林苏音要离开他,抛弃了他。虽然当年的事儿谁都说不清楚。
可当时年轻啊,总以为未来很长,有大把的时间去爱,犯了错也有大量的机会去弥补,分分合合无数次,以为这辈子就会吵吵闹闹这样过下去了,却不曾想命运将他们分开,再见时,谁都没有当初的冲动与热情。
“哎,明明是你推我走的啊,生我气,冷战,分手,你父母还不同意,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只能分开啊。你怎么反而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林苏音已经足够冷静,再谈起当初的事儿,也平淡了很多,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
“算了。”苏衍哼了一声,跳起来拍拍身上,又去拽林苏音的胳膊,“走吧,回去睡觉,我有点困了。”
“哎?这就走了啊。”
林苏音看了一眼手机,从刚刚的位置到海边,怎么也得开一个小时,现在才十点多,也就是说,坐了不够半小时就要回去了,他还真有兴致。
“啰嗦。”苏衍很快发动了车子,却没有开回市区,而是去了原先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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